第2章 锁魂宴
第2章 锁魂宴
福尔马林溶液的刺鼻气味中，云岫的银镯突然迸发青光。沈昭雪抓住她手腕时，发现镯内暗格里滑出半枚青铜钥匙——与她今晨在警务处保险柜失窃的证物编号完全一致。 "别碰水面！"云岫突然环住沈昭雪的腰向后仰倒。原本平静的药液骤然沸腾，第六具尸体的长发如活蛇般缠住她们脚踝。沈昭雪反手开枪，子弹穿透尸体额心的瞬间，整池药液化作血雾。 青铜匣在血雾中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最顶层的匣盖弹开，掉出件民国十三年的巡捕制服。沈昭雪扯开衣领，在内衬口袋摸到张泛黄合影——穿制服的自己与旗袍云岫站在云记古董行门前，日期却是1923年立秋。 "这是溯时镜的残影。"云岫的指尖抚过照片上两人交握的手，"每当你我触碰九凤玦，时空就会......" 货舱铁门突然被撞开，十二盏白骨灯笼飘入。灯光映照下，她们方才挣扎的水渍竟在地板汇成八卦阵图。沈昭雪拽着云岫踏向生门，却发现阵眼处嵌着枚鎏金纽扣——与她警服缺失的那枚完全相同。 "坎位！"云岫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阵图。血珠落处泛起涟漪，地板轰然塌陷。坠落时沈昭雪本能地护住云岫后脑，却在失重瞬间瞥见下方密室墙面的抓痕——与自己童年被囚禁的暗室痕迹如出一辙。 密室内九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命盘图。沈昭雪握枪的手在颤抖，那些红绳串联的八字命签上，每一张都贴着她们不同年龄的证件照。 "这是玄门的养魂阵。"云岫扯开领口，露出心口与青铜灯纹路相同的烙印，"你我都是他们培育的......" 话音未落，整面命盘墙突然翻转。三百六十五枚铜镜组成的镜宫显现，每面镜子都映出她们纠缠的身影：穿铠甲的沈昭雪将云岫按在祭坛上刻符，民国装扮的两人在枪林弹雨中拥吻，而现代装的她们正被铁链锁在解剖台。 "别看眼睛！"云岫用织锦腰带蒙住沈昭雪双眼，自己却直视镜中影像。鲜血从她眼角滑落，在青砖上绘出朱雀图腾："震位第七镜...是生门......" 沈昭雪扯下蒙眼布时，恰见镜中的民国云岫被流弹击中后背。现实中的云岫突然呕出黑血，后腰凭空出现枪伤。她踉跄着抓住沈昭雪警徽，染血的手指在铜镜上画出符咒："用...朱雀血......" 子弹穿透镜面的刹那，沈昭雪徒手砸碎玻璃。镜片割裂掌心时，鎏金血液喷溅在命盘墙上，整个密室开始崩塌。她们在坠落的砖石中十指相扣，怀表弹出的银针刺入云岫后颈封印，时空扭曲的嗡鸣骤然停止。 当尘埃落定，沈昭雪发现自己跪在醉仙楼天井。怀表时针指向三刻，而云岫正被黄金面具人按在祭台，心口的冰裂纹玉玦已被剜出半寸。 "沈昭雪！"云岫在锁链中挣扎，露出锁骨处的鎏金编号——正是警务处档案室失踪的案卷编号，"杀了我！九凤玦完全觉醒就......" 枪声与更鼓同时响起。沈昭雪打穿祭台下的火药箱，爆炸气浪将云岫掀入她怀中。两人滚进密道时，追兵的惨叫与青铜器碎裂声交织成地狱交响。 密道尽头的暗室里，八十一尊冰棺陈列如星宿。沈昭雪擦亮火柴的瞬间，火光映出棺中面容——每个冰棺都沉睡着与云岫别无二致的女子，而最中央那具棺椁里，穿着凤冠霞帔的正是她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聘礼。"云岫将朱雀纹身贴在冰棺的鎏金符咒上，"用九世轮回的你我，喂养成......" 暗门突然洞开，月光如瀑倾泻。第七位"白露小姐"站在黄浦江轮渡甲板，手中的翡翠蟾蜍正在吞食云岫的半块玉玦。当汽笛撕裂夜幕，那女子缓缓转头——月光下的脸，正是二十年前的沈昭雪母亲。 --- 沈昭雪手中的火柴倏然熄灭，冰棺表面凝结的霜花正倒映出母亲年轻时的面容。云岫突然扯断颈间红绳，将染血的冰裂纹玉玦塞进她掌心："用朱雀血唤醒本体！" 玉玦触到冰棺的刹那，整艘轮渡发出龙骨断裂的呻吟。第七位"白露小姐"手中的翡翠蟾蜍突然爆开，飞溅的碎玉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沈昭雪举枪的手在颤抖，子弹穿透母亲幻影的瞬间，黄浦江面升起九道水龙卷。 "那是溯时镜的投影！"云岫拽着她扑向船舷，江水中浮现出1923年的外滩码头——穿警服的沈昭雪正将枪口对准旗袍云岫的太阳xue。 怀表在剧烈震动中弹开，云岫瞥见表盖内侧新增的刻痕："你当年..."话音未落，甲板突然倾斜四十五度。两人滚进救生艇时，沈昭雪的警徽划破云岫锁骨，渗出的血珠竟在月光下凝成鎏金缠丝纹。 "看江底！"云岫扯开她染血的领口。浑浊江水中，数百具冰棺组成巨大的八卦阵，每具棺椁都沉睡着穿不同年代嫁衣的她们。阵眼处的青铜巨鼎上，九凤玦正在吞噬漩涡中的月光。 沈昭雪突然扣住云岫的后颈拉向自己，唇齿纠缠间将药丸渡入对方口中："这是从你檀木算盘里找到的..."她指尖抚过云岫突然泛红的泪痣，"离魂症的解药。" 云岫瞳孔骤缩，发间玉簪应声而断。第二人格在药力下苏醒，她反手将沈昭雪按在潮湿的缆绳堆："你以为这就能破除玄门的傀儡术？"染血的指尖挑开警服纽扣，"我后腰的九凤纹下...可是你的生辰八字！" 惊雷劈中桅杆的刹那，沈昭雪看见燃烧的帆布上浮现鎏金文字——正是童年描红帖上的"永结同xue"。云岫趁机咬破她颈侧，舌尖卷走渗出的朱雀血。江底的青铜鼎突然发出轰鸣，九道水龙卷化作凤鸟冲向她们。 "抱紧我！"沈昭雪用警鞭缠住两人腰肢纵身跃下船舷。下坠时云岫的银镯与她的怀表链绞在一起，鎏金缠丝纹如活物般爬上彼此手腕。在触及水面的瞬间，冰裂纹玉玦迸发青光，将她们吸入鼎内的镜像时空。 鼎中世界正在重演灭门惨案。沈昭雪看着八岁的自己被黑衣人按在祭坛，而执刀人竟是年轻时的云岫！怀表突然逆时针飞转，云岫的左眼化为血色，她夺过匕首刺穿黑衣人咽喉："这才是真相..." 鲜血喷溅在祭坛符咒上，鎏金文字重组为婚书誓言。沈昭雪突然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是她亲手将云岫推下悬崖，只为破除九凤玦的诅咒。 "你们逃不掉的。"母亲的声音从鼎壁渗出，冰棺群开始剧烈震颤，"每世轮回都要用你们的挚爱之血浇灌..." 云岫突然将沈昭雪推向阵眼处的青铜剑："杀了我！朱雀血染剑就能..."话音未落，沈昭雪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口。鎏金血液顺着剑身上的沟槽流入鼎内，九凤玦轰然炸裂。 时空崩坏的轰鸣中，她们在纷飞的青铜碎片里十指相扣。云岫心口的冰裂纹玉玦正在愈合，而沈昭雪肩头的朱雀纹身渗入肌肤，化作锁骨下的鎏金缠丝胎记。 当晨光穿透江雾，她们浮出水面的地方正是云记古董行后院的荷花池。沈昭雪摸到池底青砖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今晨在醉仙楼卦签上看到的日期。 云岫湿透的旗袍紧贴着沈昭雪的警服，指尖抚过她心口新生的疤痕："这道疤...和我在祭坛上给你刻的合卺纹一模一样。" 前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第八位"白露小姐"正端着茶盏嫣然轻笑。她掀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里嵌着的正是昨夜被沈昭雪鲜血净化的半块九凤玦！ --- 第八位"白露小姐"指尖抚过心口的九凤玦残片，翡翠蟾蜍的瞳孔突然裂开细缝。沈昭雪将云岫护在身后时，发现茶盏里浮沉的竟是昨夜她们在江底见过的冰棺碎片。 "母亲当年就是这么死的。"白露小姐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刺入自己心口剜出血玉玦，"被您亲手钉进玄门祭坛，沈探长。" 云岫的暴雨梨花针擦着沈昭雪耳际飞过，却在触及血玉玦时凝滞半空。针尖倒映出的画面让沈昭雪浑身发冷——二十年前的雨夜，穿警服的她正将哭喊的幼年云岫锁进青铜匣。 "小心幻象！"云岫突然咬破舌尖，含血吻住沈昭雪。腥甜在唇齿间炸开的瞬间，古董行的博古架开始重组，三百六十五件玉器同时投射出不同时空的影像。她们在翻飞的古籍残页中十指相扣，鎏金缠丝纹顺着交握的掌心蔓延纠缠。 白露小姐发出非人的尖啸，九凤玦残片化作血雾笼罩前厅。沈昭雪扯下云岫的织锦腰带蒙住两人口鼻，却在布料夹层摸到微型胶卷——冲洗后竟是警务处长签署的"朱雀计划"绝密档案。 "三刻钟。"云岫突然将她推进密室，反手落下机关闸门，"若我回不来，就去霞飞路找......" 闸门闭合的刹那，沈昭雪用警靴卡住缝隙。透过狭窄的间隙，她看见云岫撕开旗袍高叉，大腿内侧的九凤纹正在吞噬血雾。当纹身完全化为鎏金色时，白露小姐突然跪倒在地，手中的血玉玦裂成两半。 "你以为破得了九世诅咒？"白露小姐的面具剥落，露出与沈昭雪母亲相同的容颜，"每个时空的你都会......" 云岫的银簪贯穿她咽喉，簪头的朱雀含珠坠突然迸发强光。沈昭雪踹开闸门冲出的瞬间，整座古董行开始坍缩，青砖地面浮现出鎏金八卦阵图。 "乾位！"沈昭雪搂住虚脱的云岫滚向东南角。怀表弹出的银针钉入阵眼时，坍缩骤然停止，露出地下祭坛的全貌——九尊冰棺环绕青铜鼎，鼎中沉浮的正是一具穿现代警服的女子尸体。 云岫突然呕出黑血，指尖颤抖着指向冰棺："那是...你的本体......" 沈昭雪掰过她的脸，发现那些黑血竟在青砖上汇成婚书文字。当鎏金缠丝纹爬上云岫的脖颈，祭坛突然升起水银镜阵。镜中的她们被铁链锁在冰棺两端，而现实中两人的手腕正浮现相同镣铐印记。 "砍断它！"云岫将匕首塞进沈昭雪掌心，引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用朱雀血......" 刀锋没入云岫胸膛的刹那，沈昭雪左肩的胎记灼如烙铁。喷涌的鲜血并未落地，反而在空中凝成凤凰图腾。青铜鼎轰然炸裂，冰棺中的尸体睁开双眼——那正是昨夜她们在江底见过的第八世自己！ 晨光刺破云层时，古董行已成废墟。沈昭雪抱着昏迷的云岫坐在残垣间，发现怀表里的照片正在缓慢变化——民国合影中的云岫，眼角渐渐浮现出那颗熟悉的泪痣。 第九位"白露小姐"的唱腔忽从瓦砾深处飘来，沈昭雪掀开碎木时，看见翡翠蟾蜍正在吞食冰棺残片。蟾蜍额心的鎏金纹路，与她警徽背后的防伪编码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