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机场（中）

    梁晟在家里什么也没有做，盯着屏幕不断移动的位置，胸腔里泛滥着酸涩的，复杂的，难以描述的情绪。

    晚上，他约了几个朋友喝酒。

    他喜欢清净，朋友几乎很少晚上打扰他。

    自从他结婚后，更是除了工作以外的晚间聚会很少出来。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怎么叫他了，但是他的号召力素来都是极强的。

    他只是在群里问了句，大家都来了。

    刚见面，他们就打趣：“你老婆没有来吗？”

    *

    他想起那个让他胡思乱想了一整天的女人，心头的苦涩不减反增，他抿了口酒，望着屏幕上的MV电影，心里这会不知在想什么。

    他可以相信第六感有误，但是他无法理解方芸撒谎。

    她回复他：“没怎么干嘛，在家躺着呗。”

    他收到微信的时候在想什么，荒诞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旋。

    他想着只要她肯回心转意，他绝对不会再拿这些事情说事了。

    不管是激情也好，是有感情也罢，她都该知道，他们姐弟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又在给他们找借口，姐弟之间出去游玩并没有什么。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撒谎。

    *

    他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大学时期，方芸和方远亲密的画面了，他们并没有做情人之间亲昵的事情，没有接吻，没有拥抱，青涩的模样总让人浮想联翩。

    事实究竟怎样其实不太重要了，当他心里这些念头强烈的时候，他和方芸的婚姻裂缝就已经出现了。

    他把酒杯放在桌面上，交叠着双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她出去玩了。”

    情场上肆意的男人们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闹别扭了才联系的他们，话全部在酒里了。

    *

    梁晟的目光停留在MV上，青涩的男女踩着自行车在旷野里迎着风叫喊，回头看对方的眼神里只有彼此。

    他和方芸之间也是这么浪漫，正是因为彼此是对方最忠诚，最信任，最爱的人生挚友，他们才决定要结婚的。

    并不是因为结婚才结婚，是因为爱情结的婚，也是因为爱情有的孩子。

    一切都在规划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爱她，她爱他。

    他们之间不应该存在背叛这种事情。

    他掏出手机，微信里没有任何消息。

    自从方芸回了趟娘家之后，她不再事事都跟他分享了，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心情好不好。

    之前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忙了，又考虑她产后的情绪恢复，哪怕在羊城感受到方远眼神里的深意，他还是毫无保留地选择了信任。

    *

    梁晟心里堵的慌，喝酒没能缓解任何情绪，喝到一半，他起身离开了。

    发小易南送他出会所，睨了眼情绪不高的梁晟：“阿晟，是和方芸吵架了吗？”

    梁晟望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手机震动了，扫了眼屏幕，他眸光闪了闪，拍了下易南的胳膊：“没事，就是工作太累了，想放松下。”

    易南嗯了声，眼神里还有些担忧：“有事情你跟我说，方芸还是很好说话的，吵架的话哄哄就好了。”

    ——哄哄。

    并不是哄哄就能解决的。

    梁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能把他的老婆哄到像之前一样，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如果还有别人，他该怎么办。

    如果这个人是她的弟弟，他该怎么办。

    哪能那么容易地就分开的。

    只要有过肌肤之亲，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身份里了吧。

    他能守住她的人，却也不能时刻守住她的心吧。

    他按了按太阳xue，抬眼望着路灯，眼神微冷，薄唇动了动。

    *

    梁晟步行走了段路，经过商场的时候，他恍惚了瞬，之前这里还在开发，商场没有完全建好。

    冬天的满城寒风刺骨，方芸第一次来的时候刚好下雪了，下了飞机，她就搓着手跺脚，娇嗔着说好冷。

    他想要取下围巾，她身体突然扑过来，拥住他，踮起脚亲吻他的下巴：“阿晟，我好想你。”

    他紧紧拥抱住她，低头想吻她，她笑着躲开：“有人——”

    她脸红的样子很少女，他情难自已地扣住她的后颈，吻住了她的唇。

    晚上吃过饭，她想要看雪，他们顺着马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她走得累了，就开始撒娇让他背。

    他背着她走到这里的时候，她指着正在建设的商场旁边的大楼感慨道：“我以前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学习就能像电视剧里那样住大平层，硕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到所有的街景，下楼走两步就是商场，想买的东西随时都可以买得到。”

    她抱住他的脖子，吸了口气，语气有点伤感：“我以前还是太天真的了。”

    *

    梁晟望着高楼里亮着的灯光，思绪恍惚，她那时候说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拦了辆计程车，报了家的地址，在车上点开了手机，定位信息里显示换了间宾馆。

    他望着窗外疾驰过的风景，有些无奈地笑了声，定位共享是她弄的，她说她要时刻都知道他的位置。

    他只要点击上面的通知按钮，她的手机就会震动，她就知道他已经猜测到了很多事情。

    他退出了定位界面，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旅行APP。

    *

    飞往C市的机票不多，晚点了将近3个小时，等到他登记，都快天亮了。

    飞机上，他突然后悔了。

    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或许他们只是正常姐弟的关系，是他多想了，是他狭隘了，是他最近工作太多，忙晕乎了。

    闭上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眼睛没有看到之前，他不想去下个定论，哪怕他心里已经怀疑千百遍了。

    *

    飞机落地后，梁晟打开了定位，他们就在这附近。

    梁晟快速查询了回满城的机票，航空公司并不多，C城的机场也不大，他们会遇到的频率很高。

    他坐在候机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压了压帽子，想放弃刨根问底的念头了。

    他突然发现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还舍不得她，放弃这段感情，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他刚准备起身，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们站在检票口，和其他情侣并无差异。

    如果那不是他的妻子，他或许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他看不见背着背包的男人。

    通过身形可以判断，是方远。

    他们手牵着手，她停顿下来，娇俏地笑着，男人微微弯下腰，想触碰她的唇，她躲开了些。

    她总是喜欢这样的欲擒故纵，这种小习惯很难改变。

    男人没在继续，直起了腰，两个人不知在聊什么。

    梁晟能看出来，方芸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