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告白

    尹川泽没好意思要求复杂的。

    现在桌上摆着糖醋排骨和油焖上海青，再加一锅花蛤豆腐汤，火上煨着给某个病人熬的粥。

    灶台前秋草正品尝汤的咸淡，一向高高的马尾现在松散下来，柔软的发丝别在耳后，淡粉色的耳廓看上去是桃子味的。

    他的睡衣对她来说太过宽大，侧过身时领口处纤细的锁骨针一样刺入他的瞳孔，卷起来的袖子和裤腿也空荡荡，缝隙间的阴影通向她神秘的躯体。

    他怎么会有种他们同居了很久的错觉。尹川泽盖住眼，觉得脑子乱成一片。

    “还行，你觉得淡的话我再加勺盐。”秋草眉头松开，把盛汤的小碟递给尹川泽，“……你怎么了？也发烧了？”

    “……啊？”尹川泽机械地把唇凑到碟子边。

    “你脸好红。”

    “……辣椒！我吃了辣椒！”

    秋草疑惑地扫了一圈桌上，没一道菜是辣的：“你吃了我之前送的仙贝？”

    “早吃完……对！刚刚吃的！”

    “你喜欢的话我家里还有，下次拿给你。”

    一顿饭尹川泽吃得心不在焉，也尝不出咸淡，他的视线全在对面的秋草身上。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觉得这人很……

    很……

    他抽了自己一巴掌。

    秋草夹排骨的手顿住了：“你真的没事？”

    “有事。”尹川泽深吸一口气，“白秋草，你和雪塬现在算什么关系？”

    “同学，朋友。”秋草细细嚼着米饭，“共犯？”

    “……”那这些身份他也有吧，“你对他没什么想法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吧？”

    “……那个红头发的呢，”尹川泽捏紧筷子，“你现在有交往对象吗？”

    秋草察觉不对了，静静放下碗：“你不会……”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唐，我喜欢你。”尹川泽垂下头，左手疯狂抓头发，“*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

    “……”秋草算长见识了，第一次收到这么不礼貌的告白，“谢谢，但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怒吼从胸腔发出，又在出口前被尹川泽小心地压低，“但我……我什么都可以改啊，你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你为什么要改呢，”秋草舀了碗汤，递给他润嗓子，“改了又不见得我就会心动了……”

    “那什么样的你才喜欢！”

    尹川泽拍案而起，瓷碗被震得打了个转。他撑着桌沿，越过豆腐汤氤氲的热气逼近秋草，眼神执拗又痛苦。

    秋草觉得他魔怔了。

    “我不喜欢你。”秋草平静地与他对视，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你现在挺不错的，但我就是不喜欢。”

    尹川泽的眼睛暗了下去。

    “我暂时不打算和谁交往。”秋草进行追加输出，“而且为爱改变自己也太蠢了，我若喜欢上你演出来的角色，又是真正喜欢你吗？”

    真正的我你也不会喜欢上啊。

    尹川泽苦笑。

    “你现在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还敢在我这过夜吗？”他的嗓音低沉，几乎被雨打玻璃的闷响盖去，“不交往也行……和我玩玩呗，我的技术也不差，说不定比那个夏迟烨更叫你满意……”

    秋草疲倦地推开他，开始解睡衣扣子。

    “……？！”尹川泽清醒了一点，他真没想到能成。

    但下一秒，他心凉了。

    秋草只是把脱下的睡衣扔在他脸上，光着身子去了浴室，暂停运转到中途的烘干机，取出自己的衣服，一一套上。

    “说了不喜欢你听不懂吗？”秋草把头发扎起，准备出门，“你们怎么总是这样？真当世界围着你们转啊。”

    秋草抓起伞柄，手腕却被钳制住了。

    尹川泽踉跄着跪坐在地，捂着脸摇头：“对不起，我不太清醒，雨还没停，太危险了，你等天亮了再走吧。”

    他取过秋草手中的伞，先一步跨出了门：“……我去散个步，你自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