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主动戴上链子的话，那就不算是做狗

    陈楚航丧命的可能性，随着秒针走动而一点点增加着。

    陈楚航本人却很平静，轻拍李愿简的背，安抚他不要惊慌。

    怎么会不慌？

    李愿简看了眼宋立辉的尸体，眼珠破碎呈胶质状流走了，眼窝黑黑一片。这是极恶劣的虐杀！

    而且，杀的是涉黑的人！

    但陈楚航还在说着：“对不起啊，简，我没注意好表情，吓着你了。”

    像是不知道故意杀人会被判死立执一样。

    还是说，她以为自首就能减刑？

    真是愚蠢啊楚航，黑帮的力量远比你想的更强大。走黑必沾白，不然活不久。像组织这样的百足虫，怎么可能没点白道的关系？

    走司法程序，她一定是死。

    畏罪潜逃？

    若是有这手段，他现在又怎会被困于金丝yin笼中。

    楚航啊，你是板上钉钉会死啊。

    可他绝不能让陈楚航死啊！

    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

    什么是可以去赌的···

    哪一个选择是胜算更大的···

    李愿简终于抬头，望向陈楚航，两眼空洞洞的：“楚航，你是怎么放倒宋立辉的一众手下的？”

    陈楚航十分仔细地剔除了暴力字眼：“他们想跟我的后脑勺玩棒球游戏，于是我把他们的头，推，到桌子上，再连续，拍，几下，玩篮球游戏。”

    “啊，那还挺厉害的。那我想好你之后的出路了。”

    陈楚航满是信赖：“简，你说。”

    李愿简的脸越来越灰败，低垂了下去：“是我无能。我唯一想到的出路——”

    “加入组织。”

    只有这一个办法···

    虽然他也完全不敢相信，但陈楚航的确是干翻了宋立辉的一众手下，又杀死了宋立辉本人，再听她描述，不是用药或者偶然，那身手应该算过得去。

    他会立刻带陈楚航秘密会见老大，老大可不在乎什么黑帮兄弟情，只要人用着顺手就行，那么，她犯下的命案就是实力的见证，更是——没有退路的证明、最可靠的把柄、最牢固的狗链子。

    谁会不喜欢一条这辈子都逃不掉的凶狗？

    那么，陈楚航一加入，这件事就成了组织内部的事儿。

    内部就是小事。

    完全无需担心宋立辉的手下会抗议暴乱，宋立辉一死，早就虎视眈眈于他的那个新干事会立刻吞了他的势力，权当给陈楚航善后了，李愿简这边再派人捂嘴现场活下来的知情人，就没人知道是新来的成员陈楚航杀死了老干事。这件事将轻而易举翻篇。

    这是李愿简能想到的最优办法。

    用自由、安宁去换一个充满血腥暴力的存活。

    如果是他，他会选。

    就像他靠卖屁股苟活至今，等待强大，等待逃跑，等待复仇一样。

    但李愿简的心仍皱缩成一团抽抽着，四肢冰凉，血像是完全被冻住了一般。

    对方不是被骂男妓骂惯了的李愿简，对方是普通人大学生陈楚航。

    如果没遇见他，她会好好上完四年大学，找一份普通却安稳正当的工作，甚至是和更优秀光明的人恋爱···甚至是结婚···

    想到这儿，李愿简的指甲死死扣进掌心rou里，刨起月牙形的rou皮花。

    她，她能接受这个落差吗？

    陈楚航会认为他是在故意拉她下水吗？

    陈楚航会怪罪他的无能和无耻吗？

    问话之后，一直没得到回答。

    所以，她真是这么想的嘛···

    李愿简心底一片冰凉。

    抖缩得太厉害，他咬紧咯咯作响的牙关，鼓起勇气追加解释：“楚航，我···”

    “不好意思啊，简，让你久等了，我刚刚沉默，只是因为——

    “太兴奋了！”

    陈楚航突然爆出一声欢呼。

    “我们实在是太有默契啦，简！”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有这个打算，才去杀的宋立辉？”

    “要不然我为什么录视频呢？还不是担心外边儿没有监控，要取证的话，还得做尸检啊，指纹啊，血液检查，步骤一多就会提高意外发生概率嘛。”

    李愿简瞳孔一缩，骤然抬头，撞入一片黑沉的眼神深海中，陈楚航再次掏出手机，晃了晃，裂出一个缓缓又缓缓，上升又上升的微笑：

    “但是录视频啊，是帮你们老大，把最直接的证据，准备好了。”

    “如果是主动戴上链子的话，那就不算是做狗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