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言情小说 - 宦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下侍弄花草的宫女见到严鹤臣也不觉得意外,四平八稳地给他道了万福。

“日后你就留在这,白术。”听到严鹤臣叫她,那个侍弄花草的宫女就走了过来。

“你带着明珠转转,晚上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白术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宫门口的绣芙蓉花的门帘子一挑,走出一位穿梧枝绿色褃子的宫女来,看衣着该是公主贴身的宫女。

“果真是公主耳朵尖,说是听见严大人在说话,让我出来瞧瞧,”流丹掩着嘴笑,“严大人请吧。”

严鹤臣脸上倒没有太多神色,眼睛里一片浩瀚,抬步便向长公主的寝宫走去,待他进去了,流丹从外头把门掩上,独自站在台阶上头。

明珠眼观鼻鼻观心,眼睛轻轻垂着。白术似乎对这样的场面也见怪不怪了,拉着她的手盈盈笑着:“咱们宫里规矩多些,日后习惯了就还好。把该做的差事做好了,公主不会难为你。”说着拉着明珠的手说,“现在宫里没什么事做,我带你四处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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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宫里向来热闹,每天除了有后宫娘娘造访,还有外廷的命妇入宫。皇上隔十来日也要过来转一转,明珠随着众人一起跪在地上行礼,只能瞧见前呼后拥一大帮人,哪敢直视龙颜。

入夜十分便安定了,只是严大人却每过三五日都要来一遭,戌时三刻过来,人定时走,从无例外。

白术在昭和宫里除了侍弄花草,便是负责寝宫除尘洒扫,明珠初来乍到,一直洒扫庭院。这日白术染了风寒,虽说不严重,可也担心病气伤及公主玉体,便让明珠替了她的差事。

明珠头一遭进公主的寝宫,流丹也不敢让她做什么精细活计,不过是擦擦花瓶摆件罢了。

刚过了午后,趁着长公主午睡,明珠在明间拿着布给掐丝珐琅彩长颈瓶除灰,流丹等几个高等丫头趁着这个时候躲在院子里头聊天。

只听得浅浅的脚步声从东暖阁里传出来,明珠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福身行礼。

襄平长公主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个转儿,淡淡道:“倒是个眼生的,本宫从未见过你。”她的嗓子带着初醒的喑哑,出口便有几分甜腻妩媚,但听声音,便有几分勾人射魄的能力,柔柔的像是加了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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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垂着眼睛回话:“奴才是上个月来的,一直在庭院里做事,今日白术jiejie染了寒症,奴才便顶替了她的活计。”

长公主哦了声,又上下审视她一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红艳艳的蔻丹:“是鹤臣叫你来的?”

明珠猜不准她的心思,只低头说是。

明晃晃的阳光从直棂窗外透进来,洒在地上的铺的长绒地毯上,长公主似是乏味了:“叫流丹进来吧。”似乎想到什么,又淡淡吩咐,“日后你就留在内宫吧,我身边还缺个服侍穿衣的。”

就因着长公主这一句话,明珠自那日起便贴身侍奉起长公主的饮食起居来。

一晃又是三五天,这日戌时一刻刚过,严鹤臣便踏着月色来了,倒比往常早些。如今已经过了暑热最盛的日子,到了这个时辰,风已经带了几分清爽。

今日是严鹤臣在司礼监当值,折子送到他案头让他批红,这是皇上给的恩宠,司礼监掌印名叫宋福海,不惑年岁,景帝在位时便随侍在侧,如今不大管事了,司礼监秉笔有三人,另外二人皆唯严鹤臣马首是瞻,他俨然已经成了司礼监的主子。

月色泠然,疏星清浅。明珠正在挑灯烛的时候,严鹤臣撩开了门帘子和她打了个照面。明珠放下灯罩,亭亭地向他道了个万福。

严鹤臣扫了她一样,没说话,率先向里屋走。只听见长公主娇俏的嗓音响起:“你来了。”像是刚出锅的芋圆,黏软的,让人听了心肝发颤。

明珠站在明间只觉得尴尬,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这个档口,便听见严鹤臣的声音:“怎么把明珠调到眼前来了,可是内宫里有哪个丫头办事不得力?我替你发落了。”

“都是你挑来的人,哪有不得力的,”长公主笑笑,似乎是在品茶,汝窑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子撇去茶叶浮沫,“你把自己的人都送到本宫眼前了,我自然要给你个面子。”

这话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严鹤臣低低地在笑,胸腔都在震颤:“怎么就成了我的人。不过是我瞧着极好的丫头,送到你这正合适。就像这雀舌茶,玉壶烹雀舌,金碗注龙团。才不算辜负。”

等闲把龙字挂在嘴边,没来的却让明珠一阵瑟缩,她下意识地看向大门,门关的紧紧的,流丹正站在门口守着,想来也不会有人听见。只是她们二人丝毫没有避讳她的意思,这让明珠觉得不安,莫要到时候杀她灭口,她可惜命得紧。

可长公主却不依不饶地:“哪个是雀舌,哪个又是玉壶,你可要给我说清楚。”

明珠听着他们在里头交谈,心中暗暗咋舌,这严大人果真好本事,看这架势只怕和公主的关系亦是非同一般。明间和暖阁隔着门,他们似乎在说旁的东西,声音降了下来,也听不真切了,明珠暗暗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只听见公主在暖阁里头说了句:“明珠,替我送严大人。”

紧跟着,就看见严鹤臣推开门走了出来。烛光盈盈地洒在他身上的行蟒上,襟口处的螭纹腾飞,格外慑人。

明珠口中称喏,上前一步给严鹤臣打帘:“大人请。”

庭院里的风吹进来,吹得严鹤臣的曳撒袍摆微微扬起,一道一道的褶皱也分外清晰的模样,上头的银线在月光下像流动的水,明珠从流丹手里接过宫灯替他打亮。

本该是送到门口的,明珠擎着六合宫灯走到门口,严鹤臣站定了身子,侧过脸来瞧他,笑着说:“往前走一会便是畅春园,春末时从云南进了几盆琼花,掐算着日子也该开了,不如和我一同瞧瞧?”

好一副闲情雅致的模样,明珠可不敢和他看什么劳什子的花,莫不是找了旁的理由想无声无息地除掉她。想到这,明珠抬起脸,笑着说:“大人美意,本不该拒绝,只是公主身边不能离了人,我自个儿跑出去了,不像话。”

严鹤臣忍不出嗤笑,语气不咸不淡地:“公主身边确实离不了人,可也轮不上你。这琼花一年只开这一回,寻常人可也没这个眼福。”

这人好端端地站着,嘴巴却刻薄得紧,明珠脸上微微一哂,三言两句间,严鹤臣堵得她都找不到回绝的话来。

严鹤臣见她不吱声,略弯了唇角,踅身迈着步子往前走,也不管她跟上没有。明珠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