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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第5节

    现在踢到铁板上被弄得骑虎难下,平时她可没胆子当着裴砚的面胡言论语。

    主位上太夫人嘴唇翕动,半晌朝丫鬟憋了句:“我身子有些乏了,扶我去后头暖阁休息。”

    “云姐儿也来吧,陪外祖母说说话。”

    太夫人一走,花厅里剩下的小辈也都各自找了借口,散的一干二净。

    林惊枝扶着晴山的手站起来。

    经过裴砚身旁时,片刻都不见停顿,头也不回往外走。

    外头雪下的大,林惊枝走得不快,回了抚仙阁后,她直接去了屏风后头,让晴山解开被雪水打湿的披风,除了身上被寒风吹得凉飕飕的衣裙,和已经湿透的鞋袜。

    浑身上下,只穿了条贴身小裤,和一件绣了缠枝并蒂牡丹花的银红色小衣。

    小衣不过比成年男子的巴掌大上一些,紧紧裹着她胸前起伏,白如珍珠的背上,纤薄性感的两片蝴蝶骨若隐若现,小腰窈窕,不堪一握。

    是令人移不开眼的绝美身段。

    裴砚从外间进来,没料到她正在换衣裳,正巧看到眼前一幕。

    他脚下步伐略微顿了顿,并没有要避出去的意思,毕竟他们是夫妻。

    两人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美人躯体妩媚纤弱一览无余,更像一种无声中带着半推半就的诱引。

    裴砚一时顿在原地,眸色黑沉得厉害。

    “我好看吗?”

    不多时,林惊枝已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

    她娇媚媚的嗓音,软软的从花瓣似的唇中溢出:“你们裴家上下,不就是觉得我身份低微,靠着这身段才私下与你有了苟合,得以高嫁进裴家?”

    林惊枝理平衣襟上一丝皱褶,慢慢走向裴砚。

    漂亮的桃花眸底蕴藏冷意,语调玩味:“裴砚,你娶我是为了什么?”

    裴砚唇角动了动,终究是漠然不语。

    暖阁内空气仿若凝滞。

    只剩一片死寂。

    第4章

    林惊枝不再看他,转身去了西梢间,从妆奁里翻出一把白玉小梳。

    纤纤玉指捏着奶白色小梳,她侧身对着铜镜细细整理发髻的模样,犹似雪中盛放的白牡丹,粉靥香腮,般般娇媚。

    裴砚眸光漆深,视线落在她玲珑有致却孤傲惊人的倩影上,眉梢微挑掠过从未有的凌厉寒芒。

    但不过片刻,他神色便恢复如常。

    这时候外间一阵弱弱脚步声传来,伴着一阵有气无力的虚咳。

    甜腻香风带着娇柔软弱的嗓音,一起落进屋内。

    “表哥……”

    “母亲让我过来给表哥请安。”

    秦云雪一身素色白绫棉裙,如墨乌发上只簪了几朵雪白的珍珠花,单薄身段怯生生站在门前,水眸泛光,一瞬不瞬盯着裴砚冷峻清隽的侧脸。

    裴砚却是仿若未曾听见一般,眼眸微阖,冰冷视线落在了外头因坏了他的规矩,战战兢兢的丫鬟们身上。

    他没说话,但外院伺候的丫鬟,已经面色大变,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至始至终裴砚连表情都没有多余的,他转身绕过屏风,朝里间的妻子淡淡说了声:“我去书房。”

    林惊枝整理发髻的动作微顿,她放下手里握着的白玉小梳,装模装样起身走到裴砚身前。

    从外间秦云雪的角度看去,两人身子几乎是亲密无间挨在一处。

    林惊枝微仰头看向裴砚:“夫君勤勉是好事,但莫要劳累。”

    娇媚缠绵,软得几乎能掐出水的温柔语调。

    裴砚下意识垂眸望去,对上了一双清冷疏离,并没有任笑意的清澈眼眸。

    他视线微顿。

    “嗯。”平淡应了声后,大步离去。

    “表哥,我……”

    秦云雪远远看着裴砚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掌心里的香帕都快被她扯烂了。

    不巧抬眸,就见到林惊枝一身淡紫色百蝶穿花洋缎窄裉袄,红唇高髻,步态盈盈从屏风另一侧走出来。

    是那种直击人心,令人嫉妒的娇美。

    秦云雪忙垂下眼帘,咬着唇朝林惊枝柔柔行礼问安:“表嫂。”

    林惊枝没有上前,反而是似笑非笑望向秦云雪。

    那种高高在上,如同打量一个婢女的视线,令秦云雪生出一股子形秽自惭的恼怒,就如同她心底所有算计恶意,在对方早已无处遁形。

    但怎么可能!

    不过是个裴家不受待见的孙媳妇罢了,还比得上她身份尊贵?

    这样想着,秦云雪下压心底不屑,笑盈盈上前。

    “云雪给表嫂请安。”

    “听说表嫂从未去过汴京,云雪就给表嫂带了份汴京时下最流行的香囊送给表嫂。”

    她说着,看了眼身旁丫鬟冬草。

    冬草会意,赶忙从袖中掏出个小木匣子递上前:“少夫人,这是我家姑娘亲自绣的香囊,香粉便装在香囊里头。”

    林惊枝并没去接那木匣子,而是视线越过秦云雪,落在院外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丫鬟身上。

    外人进抚仙阁无通报,这犯了裴砚的大忌的,方才还被裴砚逮了个正着。

    林惊枝正愁着没有理由,整治抚仙阁里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丫鬟婆子。

    没想到秦云雪这一出,又撞在裴砚眼下,正好给她出手的机会。

    她声音淡淡,神色疏离:“表姑娘是如何进来的?”

    秦云雪一愣,不明所以。

    丫鬟冬草一旁得意洋洋接声道:“我们家姑娘可是太夫人的嫡亲外孙女,外头丫鬟听了姑娘的身份后,自然恭恭敬敬迎接进来。”

    林惊枝不紧不慢往外看了眼,朝地上跪着的丫鬟问:“那外头怎么不见人进来通报?”

    “郎君不允许外人随意入内的规矩,你们难道忘了?”

    那几个丫鬟也没想到裴砚会在屋内,若只是林惊枝一人,她们自然不放在心上。

    “真是没有规矩,也不知是如何教养的。”

    林惊枝话落,秦云雪脸色骤然白了一刹。

    冬草一见主子的神态,赶忙上前护道:“少夫人,我们家姑娘再怎么说也是裴家的表小姐,太夫人嫡亲的外孙女。”

    “怎么在少夫人眼中就成了外人呢?”

    林惊枝眼眸微眯,唇角上扬冷笑:“怎么不算外人?”

    “按照我家夫君定下的规矩,抚仙阁中除了我与裴砚外,但凡进来的都必须要通报才行。”

    “难不成?你家姑娘还想着成这抚仙阁的女主人?”

    被点破心思,秦云雪有慌乱闪过,却一副受了极大委屈泫然欲泣的神态。

    她扶着丫鬟的手,摇摇欲坠慌乱解释。

    “表嫂,云雪不是有意的。”

    “云雪并不知这是裴砚表哥定下的规矩。”

    “希望表嫂莫要怪罪云雪。”

    “云雪这就回去。”

    她说着,匆匆朝林惊枝行了一礼,压着袖中那个未能亲自送出给裴砚的香囊,快步离去。

    “少夫人。”

    晴山捧着秦云雪留下的木匣子,递给林惊枝。

    林惊枝冷眼瞧着木匣子里那香囊,她记得前世秦云雪也送了个香囊给她,她还欢天喜地带了许久,再后来有次观音庙上香求子的时候,遇到个懂药理的女师父。

    女师父告诉她,香囊里放了影响女子受孕的红花和麝香。

    想起曾经,林惊枝心口一窒,指尖发冷,离得近了只觉得那香囊里扑鼻甜香,令她作呕。

    “这个香囊先找个地方,暂时收起来。”

    “是。”晴山应下。

    “走吧。”林惊枝抬步夸出花厅,往落了雪的檐廊下走去。

    晴山赶忙拿了油纸伞和披风跟上。

    院落外,寒白雪地上。

    丫鬟瑟瑟发抖跪在院子里,嘴唇冻得青白,她们见林惊枝出来,有胆子大的感觉膝行上前:“少夫人,我们知错了。”

    “少夫人慈悲,求少夫人帮我们说说,让郎君饶过我们这次。”

    林惊枝好整以暇理了理衣袖,不急不缓问:“剩下的人呢?”

    “回少夫人,守门的王婆子和主屋门前伺候的几位jiejie都嫌天儿冷,本该在外头伺候的,都到小厨房躲懒去了。”

    林惊枝闻言,给晴山使了个眼神。

    晴山会意,当即秀眉一拧,指着其中一人道:“那还愣着作何,还不去把所有人都叫来!”

    “少夫人有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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