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言情小说 - 长姐她强硬可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于尔征垂眼看着瓷碗中水,缓笑:“采仲说得是。对了,我有一物,想转赠采仲。”

“是什么?”

“一盏灯。”他轻笑,“在我长丹住处里,端端正正置于匣中。待返回,还请采仲莫要推拒。”

刘采仲笑道:“于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怎么,是案情有大进展了?”

于尔征摇摇头,浅笑着不答。

那时,她还对他说:“先生有屈宋才,孤这枚凤阁令,往后还想再还给先生,望先生不拒。”

他吃完去洗手,看着盆中晃漾的水,阖了眼。

数日后,刘采仲捧着一堆文书跑来找他,急出了满额的汗:“于兄!我查到些……可怖之事!”

于尔征连忙和他一同查验,又花费了数日出外勘验,终定真相。

他们历经困险收录了数十张十年前的瘟疫药方,有些残缺泛黄,有些沾有褐血旧迹,上面潦草记载的药材有变换替代,但药性是相近的。

那方子不是治病,而是解毒。

于尔征妥善保存了那些证据,内心隐隐不安,立即拟密信托天御将消息送回长丹,并决定和刘采仲立即返回国都。此案远超他们所想和范围,必须要将此事联同殿下才能彻查。

临行前忽然有所触动,他问阿翠:“夫人说公子生母早年病亡,敢问是否和瘟疫有关?”

阿翠点头:“就是十年前的浩劫!当年药方昂贵,多少平民用不起。小鱼也得了病,幸在得了个好心小姐的施舍。可他母亲那时……”

阿翠说不下去了,马涛在一旁安慰她,默默说道:“穷走了命。”

于刘两人俱震动,再三拜谢才道别。

路上行走时,采仲不由得喃喃:“此案交上去,四公子必然要与定王一脉反目。公主那般护短,届时恐有狂澜。”

于尔征摇头默叹:“可惜了观文,生在那钟鸣鼎食之家。”

为隐蔽,他们走的是水路。渔船渡过临州外,他坐在船头望山水。

这大楚的山川河流,上一世,他几乎都走遍了。天不负有心人,来到此地时,他在将尽穷途里找到了出路。

不会太久,他便将带她到咏悲寺,为她洗命理……

还未想到终局,山水之间忽然大雾弥漫,浑厚钟鸣响动。刘采仲诧异,于尔征心口一震,便看到雾中泊来一扁舟。

舟上有面目年轻的九禅和尚,他朝于尔征合手默念一句佛语,轻声道:“苦主,你迟迟不来,已误天命。贫僧只好来拘你了。”

于尔征面色苍白:“我误……天命?”

大楚西北国境,燕背坡。

楚思远低头往胳膊上药,咬着绷带一头缠上,眼中有血丝。

“鱼……公子!”张四闯进来,刚知道这少年的真实身份不久,叫唤上还有些不适应。

楚思远绑好抬头笑:“张头儿,你不用这样拘束,我还是小鱼头。”

张四哈哈大笑:“就算你还是小鱼头,现在也不一样了。你可是打下这块险地的大功臣,踏出这个门,外头的兄弟们能激动地把你架起来往天上抛!”

“这么厉害?”楚思远笑了笑,按着手吃力地站起来,张四忙过去搀住他:“你说你一个皇子,冲那么前干什么?当敢死队挡刀吗?”

楚思远脚步踉跄些许,笑道:“当时哪还有时间想这个。再说,我若当个炮灰战死,也虽死犹荣。”

张四搓了他一把头:“你还炮灰?出去领旨吧,大将军!”

楚思远以为张四又吹牛皮,不以为意。岂料一到外面,大将军陈固持圣旨等着他。

楚思远跪下,听着圣旨上的加封和褒奖,茫然不知所措。

功勋暂且放到一旁,他……要回长丹了?

陈固宣完旨意,唏嘘不已地将他扶起来,笑道:“四公子,你做到了。”

周遭兵士朝他呐喊震威,楚思远回神,环顾了一圈还未妥当安置好的燕背坡,心潮澎湃。

他接过圣旨叹道:“这块堡垒是举国之力打下的,不单竖子。”

陈固拍他肩膀:“不错,但托了公子的福才集合了上下齐力,也让兄弟们有脸能光耀归故里!从今以后,除非君上卖国送境,这块燕背坡插的军旗,就永远是我们的楚字大旗!”

战鼓擂起,楚军呐喊喝彩,豪气冲天。

隔天,楚思远拒绝了军医的好意提醒,负伤上马归国都。

在他身后,是众多畅想荣耀加身的士兵。

为振热血,为其所爱,所行之风霜、所负之累伤,尽数值当。

但他不知道此回,会在距国都百里外,眼睁睁看着那些同样思乡日切的年轻人,一个个被悍匪斩去头颅。

他握着卷刃的刀和一手的血,血腥地看着那些悍匪肩上,一个个鱼头的军徽。

☆、第七十七章

“启禀殿下,临州瘟疫大有蹊跷。我等所寻的知情人多年前早已被灭口,只有其后辈留下了蛛丝马迹,正是殿下手中残方。”

刘采仲恭敬垂立,一桩一件告知她。

不归轻揩着残破药方的边缘,听了许久,问他:“毒的来源找到了么?谁人所制,何地开始蔓延?”

刘采仲低声:“我等查到些许片段,但没有实质物证,只有一些退伍老兵的主观判断。按理来说没有实证不敢上报殿下,但此事着实过于重大,不得不与殿下说起其猜想。”

不归不自觉地敲着桌案:“何处退伍的兵?说。”

“将近十八年前,参与了讨伐南境叛乱巫、夷两族的振武退伍之兵。”

不归瞬间抬眼:“你说的是……”

“正是将军于霆、佐帅言椿大人带领的振武军。”刘采仲弯腰,“也是殿下母亲易月长公主的殒命之战。”

不归思绪乱了片刻,又强行冷静了下来:“猜想也没关系,说。”

“是。据其老兵所说,临州十年前的瘟疫,与他们十八年前在振武军中与两族交战所遭受过的异族毒箭的症状有些相像。但临州瘟疫症状较弱,且有传染性,与南境之毒有不同,所以他们只惑,但不曾告知世人。”

“南境一战,振武因异毒丧命有八千之众。言椿大人是,于霆将军返回途中亦是毒发,那些老兵大部分也是因中毒损了根本而不得已卸甲。南境异族之毒难解,当时之军中没有解药,是后来异族俘虏献方。倘若能找到这张解方,与临州瘟疫药方对照,此案即破。”刘采仲沉声,“但卑职无能,未能找到其方。故此临州瘟疫与南境异毒相关只能是一个猜想,请殿下恕罪。”

不归按着额角紧闭双眼沉思了许久,冷汗沿着鬓角滑落一滴,再睁开眼时异瞳冷得瘆人。

“尔等有大功。就照着这个猜想继续查,需要什么尽管提出,孤分派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