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 二十六 考验

    盖聂穿着一袭蓝白相间的衣服，白色的外衣与蓝色的紧身内衬上都绣满了黑色的暗纹，右肩上斜挂着一个披风。

    卫庄则是一身黑色劲装，遍布暗金色的花纹与饰物，外面罩了一件带着兜帽的外衫，头戴同样绣满暗金花纹的发带，低调中透露出几分华贵。

    忘机看着俊美的两个少年，“你们这是…要出去？”难得的，他们都换上了新衣，衬的二人越发英气逼人。

    盖聂有些担忧，“是的，师傅给我和小庄出了一个考题，我们不在鬼谷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卫庄直勾勾地盯着她，接着说，“别把自己弄生病了，如果我回来发现了，你知道后果，嗯？”

    盖聂在那里絮絮叨叨，卫庄也一反常态的话多，还没嘱托完，鬼谷子就到了，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弟子，淡淡地说道，“我们鬼谷，历代皆不是凭借武力在诸子百家中大放异彩的，鬼谷绝学的最高奥义，就是两个字，决与择。”

    他看向盖聂与卫庄，继续解释道，“先决后择，是为利；先择后决，是为义。然而，大千世界中，利与义到底应该有怎样的先后轻重，这就是为师要考验你们的。”

    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鬼谷子继续道，“拿着地图，你们去这个地方，考题就在那里，去吧，聂儿，小庄。”

    “是，师傅。”盖聂和卫庄带着思考离开了鬼谷。

    “忘机，抉与择，你如何看待？”鬼谷子看着这个不属于纵横的，也是武学天份最高，最独特的弟子。

    忘机平静地说道，“如果是盖聂师哥，一定会先做出选择，再做决断；如果是卫庄师哥，他会决断出价值高下，而后才选择。”

    鬼谷子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对他们保持的观察，非常准确。”历代纵横，皆是争锋相对却个性截然不同的存在，如同水火一般。

    “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鬼谷子继续问道。

    “如果师傅你想知道我的答案，为什么不让我出谷一同参加考验。”忘机借着机会，问出了困扰她多年的事，“师哥他们还有两年就要决战，那我什么时候才算是出师呢？”

    鬼谷子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很快，很快了，忘机，你还是更适合道家，因势而变，随心而为。”

    不入世，对这个孩子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但是瑶光对鬼谷子来说，更重要，所以决定权不在于他，而是要瑶光来决断。

    适合道家么，但她更喜欢在鬼谷生活的这几年，忘机淡淡道，“也许吧。”

    “这次的考验，牵涉到情报最发达的也是最神秘的组织，罗网，你的两个师哥已经在江湖上崭露头角，贸然多出一个你，只会让人深深地好奇。”鬼谷子见忘机兴致不高，忍不住安慰她道，“这是纵横的考验，你不宜出面。”

    “是这个道理，多谢师傅解释。”忘机想想，鬼谷子的做法也很合理，为了避嫌，她确实不宜出面，心中的郁气散了些，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世界，只是…不习惯跟盖聂和卫庄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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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数月，等到盖聂和卫庄回来，略略收拾完，立刻就去找了忘机，却发现她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热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经过这次考验，他们之间的默契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彼此配合着，不容分说地跑到忘机的房间，表示想要跟她分享一下事情的经过，这才让她提起些兴趣。

    忘机坐在两人中间，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道，“你们说吧，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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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驾着一辆马车，不过这辆马车拉着的并非车厢，而是拉了一堆稻草，卫庄悠闲地躺在上面，鲨齿被他随手放在一边。

    “师哥，还有多久能到？这马车也太慢了。”卫庄心情有些不错，两个人出门就是比一个人好，赶路也不用他自己来。

    盖聂一听，笑了笑，“小庄，还早。不过接下来这段路，得你自己来了。”他抽了抽缰绳，“这马拖着这么重的东西，只能走这么快。我们得下来骑马，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魏家庄。”

    卫庄腹诽，确定不是师哥你不想继续做苦力吗？若换成他在下面驾马车，盖聂应该不会选骑马吧？

    听到这里，忘机盯向卫庄，“哥哥，你就让师哥驾了那么久的车，自己在上面躺着？”既心疼盖聂，又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要帮他说话的。

    卫庄顶着少女不满的目光和盖聂打趣的眼神，移开眼神，一言不发。

    忘机眼见卫庄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很得意，有些无奈，瞪了他一眼，“师哥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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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黄昏，盖聂与卫庄终于来到了必行的目的地——魏家庄。眼前的村庄破败萧条，到处挂满了白布，四处站满了乌鸦，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盖聂看着庄前一块被切断的石牌，俯身用手擦过，“断面平整光滑，是一气呵成。”

    卫庄眯了眯眼睛，带着淡淡的好奇，“能砍断如此坚硬的石碑，究竟是怎样一把剑？为什么要砍断这石碑，石碑的上半截又去了哪里？”

    听到这里，忘机脑中似乎能想象出一个漆黑的身影，他手中握着剑，轻轻一挥，石碑便应声被砍断，“那必定是一把刚猛无比的剑。”

    盖聂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止如此。”他继续讲述着进了魏家庄以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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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站起身，向村庄内走去，并说道，“这应该就是我们这次的考题了。”

    卫庄与他并排而行，走到村庄内部，两个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盖聂淡淡道，“这庄子表面看似一座死城。”

    “藏在暗处的人，却不少。”卫庄无须用眼看，都能知道那些人在那里。

    “庄外的山林杀气弥漫，庄内同样危机四伏。”盖聂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并不是同一路人。”卫庄接着分析。

    “两伙不同的人，却都对两个陌生人怀有敌意。”盖聂略微有些不解。

    终于，村庄内的人按捺不住了，突然，数十个装有火油的木桶从四面八方被踢到二人身边，许多弓箭手从周围的建筑二楼探头，上百根点燃的木箭射向了二人，危机一触即发。

    卫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飞两个木桶，顺势拔剑弹飞了所有的箭矢，盖聂则是足尖一踏，冲进了建筑物中。

    卫庄负责解决正面的攻势，盖聂负责解决进攻的人，二人并未商量一句，却配合默契，盖聂甚至连剑都没拔，便轻而易举抓住了所有的活口，逼出了魏家庄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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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机撇了撇嘴，“鬼谷行踪隐秘，我不信有人能截获你们出行的情报，那就只有一个答案，这两方原本就是敌对的，你们是无意中参与对峙的第三者。”

    “两边的人都误以为你们是对面的，所以，才会同样对你们抱有敌意。”她分析着，“少不了打一场。”

    “我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感兴趣，跳过。”忘机根本不怀疑两个人的实力，“魏家庄的主人是魏庸，然后呢？赶快进入正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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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哥，看来我们的考题虽然有趣，但却很蠢。”卫庄收回了抵在魏庸喉咙上的鲨齿，对着质问他们的老人说道，“如果我们是秦国人，现在他们都是尸体了。”说完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众人。

    卫庄向前走了一步，对着魏庸毫不掩饰的威胁，“给我们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魏庸带着两人走到魏家庄的正中心，这里立着门口被斩断石碑的另一半，指着说，“从第一起命案发生起，庄口的石牌就被移来了这里，背面刻着魏家庄所有人的名字。”

    “人血。”盖聂伸手沾了沾石碑上的红色液体，仔细看了看。魏庸解释道，“凶徒每夜潜入，只为杀人，然后划去人名。”

    卫庄神色不明，“别无他求，只为杀人。”勾起一抹笑意，“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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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死全村的人，这么做，理由只有两种。要么，是为了震慑人心；要么，就是血海深仇......”忘机丝毫不害怕，冷静的说着。

    盖聂担心忘机听到屠村害怕，安抚性地握住了她的手，分散她的注意力，“那石碑上的字是挥剑写就，功力深厚，我与小庄之后又去查看了尸体上的伤口，伤口细长笔直，深入骨髓。”

    “当时，我一直在思考，是一把怎样的剑，既有形成这种奇特伤口的狠毒阴柔，又能兼具一剑断碑的刚猛。”盖聂继续讲着，引起了忘机极大的兴趣。

    卫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无声的伸出手搭住了忘机的肩膀，接过话题往下讲，“虽说歪打正着，猜对了剑的主人，但是猜错的部分，还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卫庄几乎从不失误，更别说像这样亲口承认，立刻吊起了忘机的胃口，她顺势靠进卫庄怀里，将之前的阴霾不虞抛之脑后。

    卫庄伸手玩弄着她的秀发，“目击者说，那个人拿着一把周身漆黑的剑，你猜猜看？”

    “周身漆黑的剑......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毕竟你们只看见了一把剑。”忘机苦思冥想了一番，“一黑一白，玄翦双刃，正刃索命，逆刃镇魂，但是，如果他手上只有黑剑。那么杀死村民的，一定另有其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哦？你这么确定？”卫庄挑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有些惊讶。

    这样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忘机的猜测，她有些骄傲，对着卫庄笑笑，“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理由很简单，就算玄翦是内外兼修的绝顶高手，仅仅用他的黑剑，也不可能用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剑势，在剑这一方面，我的自信是绝对的。”

    突然，忘机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直起身来，摸摸卫庄，又看看盖聂，“你们肯定交手了，是不是？让我看看，伤好了没有？不准骗我说没事，玄翦的实力，我们都清楚。”

    盖聂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他的确是我们遇到过最强的对手……但是，我们回来了，而且伤已经养好了，师妹不必担心。”卫庄则是凑到她耳边，“晚上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

    忘机瞥了他一眼，从卫庄怀里窜到了盖聂怀中，“哥哥，我是认真的！”却不想盖聂搂着她，也低头笑笑，“师妹要是不放心，可以连同我一起检查。”

    “算了，继续讲，我想知道玄翦的事。”忘机怕他们两个一言不合就真的开始了，急忙转移话题，不想二人再提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