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经典小说 - 只有Beta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在线阅读 - 148.波澜

148.波澜

    

148.波澜



    寨卡给情报的时候为什么没说清楚,黑米佤部落的长老是一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女啊?

    伪装被当面拆穿,偌大的草屋里,两人相隔数米的距离对峙,任令曦不着痕迹打量周围,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

    “你是黑米佤的长老?”她一边问,一边维持自己之前的自然步态走近她。

    “奇摩。”

    “嗯?”

    “黑米佤的长老只有一个名字,奇摩。”奇摩的通用语言好得令人意外,和寨卡那种蹩脚口音不同,“就是你放火烧了我们的霍克斯?”

    “你在说什么?放火?我只是来找我朋友,你看见他了吗?”任令曦已经走到她身前,二人面对面双眼直视对方,谁的气势都没有输。

    “我的屋子?”

    “我的朋友?”

    相似的对话方式让人一头雾水,前者质疑任令曦擅自进入长老草屋找人,后者质疑奇摩随意扣押人质,明明什么都没说明白,可是彼此已经心知肚明。

    距离足够近,任令曦须臾停顿后猛然出手。

    她的打算很简单,一击将对方打倒后她就能占据绝对优势,无论之后是威胁还是击晕,只要让她丧失阻止她的能力就行,虽然对方是女孩,但这种关头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她踢击的瞬间,奇摩黑麦色的手掌抓住了她踢来的脚。

    令曦挣了两下,没挣开。

    随后奇摩狠扭她的脚踝,仿佛要将她的脚从腿上卸下来,难以抗拒的力道让任令曦干脆借势一蹬,凌空侧翻了一圈,这一次被扭的人反而换成了奇摩,她不得不松开手——

    在任令曦落地的瞬间,奇摩的一脚下劈跟来,令曦反应毫不停顿,利落滚了几圈,拉开和奇摩的距离。

    奇摩倒是没有马上跟上攻势,只是偏头打量她。

    “你的战斗技巧不错,我们部落里的勇士没几人能从我手下躲开。”

    任令曦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腾起身,目光投向奇摩和她的脚下。

    刚才奇摩下劈的位置,木板已经被踢出一个空洞,可见力道之大。

    任令曦缓缓调整气息:“作为一个小女孩,你也不赖。”

    这纯粹是有点嘲讽了,虽然确实是夸奖,却说奇摩只是一个“小女孩”。

    “所以你就轻视我,没想到差点送上一只脚。”奇摩不怒反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为什么不带人来抓你?”

    “我没想过,但我想过,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你放我们走,我们承诺不烧你房子。”

    奇摩黢黑却年轻的脸上挂着不满:“你不是已经烧了吗?”

    “我只烧了存放霍克斯的仓库,你会发现我没有威胁到任何部落成员的生命,”任令曦耸耸肩,“友情提醒你,霍克斯不是什么好东西,黑米佤现在已经变成它的俘虏了,有些钱好赚,本身就是因为它自带风险。”

    “可是你现在就是在威胁我。”

    “那没办法,我总不能不保留任何和你们谈判的手段。”

    实际上,根本没这个手段。不是她仁慈,而是寨卡提供的助燃物有限,现在她完全是空口说白话,虚张声势而已。

    奇摩不屑地抬起下巴,“没必要,烧了霍克斯,就别想能活着从这间屋子出去。”

    话音刚落,奇摩便毫不犹豫地足下点地向她冲来。

    黑米佤的长老是世袭制,但是每一任长老都被赋予最高要求,要比黑米佤的任何战士都能战斗。上一任黑米佤长老两年前意外过世,原本黑米佤部落商议重新选出一个临时长老,而奇摩用实力告诉了他们,权力无可替代。

    她还没有成年,却早已经历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战斗。

    所以任令曦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恶战,对方的身手其实她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让她一个成年人都无法与之抗衡,两个人在草屋里从一个角落打到另一个角落,整个屋子仿佛被大地震洗礼过般一片狼藉。

    又一连串狠戾的过招后,两人暂时拉开的距离,任令曦嘴角带血,对方也捂着腹部直皱眉,两个人各据一方大口喘气。

    “我要是没法回去,”任令曦喘息着继续圆那个谎,如果眼前困境能用嘴遁解决,她肯定不会冒险用蛮力,“我的同伴真的会一把火烧光黑米佤,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不如这样……我放你回去,你用你那个逃走的朋友来交换,我们也不会留他多久,让他在黑米佤待上三个月,只要成功让我们的人怀上孩子,他就可以走。”奇摩语气轻蔑,听不出她到底是认真还是戏谑。

    任令曦紧皱起眉,“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人是我的男朋友?”

    鼓励她给自己戴绿帽子?还要贺云朝让别人怀上孕的那种?

    “男朋友是什么?”这一句疑问奇摩发自真心。

    “我的伴侣!我的恋人!我的另一半!”

    “那就不用三个月,让他和整个部落族人交配过也可以。”

    黑米佤人并不能理解任令曦强调的概念,因为他们是个性开放的部落——毕竟繁育是族群的大事,他们鼓励族人尽可能多交配。

    任令曦觉得不可理喻,垂首摇了摇头,重新抬起来的时候她说——

    “还是打到你闭嘴吧。”

    经历了大大小小与部族与野兽战斗的奇摩,和经过从小学习,数年专业训练加实战的令曦较量,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大概是内心的愤怒化为力量,任令曦这一次确实占了上风。

    奇摩怪力虽狠,但力量大也意味着惯性大,很多时候她的身法不如令曦灵活,而令曦最擅长的就是以巧搏力,哪怕她没办法直面对抗,也能在迂回中找到破解之法。

    大部分黑米佤人都赶去救火了,谁都不知道长老屋里的激烈战况,可这样还是拖得太久了,她不知道奇摩为什么不求救,不过她知道,一旦火势扑面,部落成员来找长老,那她到时候肯定插翅难飞。

    又一击分离后,受身落地的任令曦意外摸到了一开始上锁的那个箱子。

    任令曦拿起箱子,“我们的东西在这里?”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那算了   ,我自己来。”

    “你不可能打得开阿莎加的巧锁。”

    “是吗?”任令曦想也没想高高举起木箱,往窗外的山壁轰然砸去——

    砰!

    木箱掉落在地,从背后开合处裂开,摔成了两半,掉出内里的黑色背包和贺云朝的CBSI特制皮衣。

    任令曦在扔出箱子的同时已经趁势跃出了窗户,奇摩想也不想跟上,等她冲到窗边,任令曦轻盈的身躯已经落到木箱残骸旁,一把将背包捞了起来。

    奇摩还想跳下窗,一把从背包里摸出来的手枪对准了她。

    祭祀服太轻太薄,她没办法带枪,现在就不一样了。

    “锁不错,”她仰头对奇摩说,“但木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木箱,长老大人。”

    奇摩是见识过热兵器威力的人,不然也不会把贺云朝的包收拾到自己房里,要不是她托大以为任令曦拿巧锁没办法,也不会放任她拿起箱子。

    “你应该考虑下我的话,”奇摩盯着她手里的枪,“毕竟要你们死的不是我们。”

    “什么叫‘要我们死的不是你们’?”

    “黑米佤有一台和外界说话的机器,”奇摩说,“你以为我们怎么发现你的朋友,当然是有人在那一晚告诉了我。你们是敌人,对吧?”

    任令曦抿唇不语。

    难怪他们会那么快找到贺云朝。

    “明天他们就来取霍克斯,要是他们知道霍克斯全都被你们一把火烧了,就算让你们先逃一个晚上,也别想逃得掉。”奇摩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给予施舍,“但我也可以告诉他们,你们已经被野兽吃了个干净……随便说点什么,都能帮你们逃走。我要的只不过是你那位朋友在黑米佤做一段时间的‘客人’。“

    任令曦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举着枪沉思两秒。

    “怎么样?你们没有任何损失。”

    “损失大了,我拒绝。”

    她沉思只不过是在思考奇摩话里的内容而已。

    拒绝提议的任令曦讥讽挑唇——

    “可不能便宜了他。”

    随即几枪将奇摩逼退到了屋内,而她闪身遁入了夜色深处。

    山洞。

    他们并没有逃太远,一是夜里不好赶路,二是贺云朝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这里是寨卡从前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山洞,这次她指引他们躲藏到这里。山洞位于一个瀑布后,虽然湿气很大,但确实非常隐秘。

    任令曦赶来的时候,贺云朝的状况非常不好。

    她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任何回应,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角滚落,他的胸膛随呼吸急促起伏,不止如此,腰腹上包扎的绷带好像又沁了血渍,大概是因为伤口还没好就剧烈活动的缘故。

    “时越,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可以说话?”

    “他说‘又开始了’……然后就一句话不说,我猜可能是他之前说的恢复期身体不稳定,加上发情还有伤口,这么多问题同时发作,正常人都受不了。”

    任令曦没有继续接话,迅速解下背包拿出里面的药剂和抑制针。

    注射的动作没有谁能比她这个月月抑制针的Omega更熟稔,很快抑制剂就被注入了贺云朝体内。

    然后平衡他信息素的药剂,任令曦想也不想一口咬开含入口中,渡进他嘴里。

    好热,他连舌头都是guntang。

    以往只要两人一接吻他就会缠过来,现在他明明是易感症状,和刚才却不一样,信息素极为微弱,连回应她的本能反应都没有。

    任令曦有点慌了。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没有生命力的贺云朝。

    她也顾不得时越就在旁边,咬住他的舌不放,试图用一点痛感来唤醒他的意识。

    可是如果说到痛,她这样的行为,与他忍受的比起来,根本上不了台面。

    她还是停下来了。

    咬变成了吮,吮变成了舔,好像一只小鹿在舔舐自己受伤的伴侣。

    “快醒来……”

    时越早在两人接吻的那一刻便撇开了眼,现在耳边听见令曦低低的呢喃,也不知道该不该转头。

    “醒来——你这个没用的Alpha!”

    任令曦已经从他的口中退开,贺云朝躺在她怀中一动不动,而她低下头,额头抵在他呼出炙热呼吸的唇沿。

    她没有哭,没有哽咽,只是在等。

    时越转过头的时,却见到她一手指尖抠在山洞的岩石地面上。

    泛了白。

    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