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言情小说 - 小山重叠金明灭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兵,让贺兰氏其他几个成员,觉察到危机,携手对敌,绝不是好事。先留一点时间,让他们自己斗一斗。

阿图收到他的信,只得暂时按捺住出兵的欲望。

十一月,天子丧。

腊月,韩烈出逃晋阳,往南,奔冀州,投靠韩赢。

正月,贺兰麟自封为皇帝。

贺兰麟此举,遭到了贺兰氏其他成员的反对。

贺兰乐律,贺兰澄明,各派了一支军队讨伐他。

这一仗的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

本以为贺兰麟败局已定,谁料长安那边,先发生变故。这边仗才刚开打,那头贺兰乐律突然暴毙。

关于贺兰乐律的死因,也是扑朔迷离。

有说是得了重症,也有说是被人谋刺,还有传言,说他是被他的下属贺拔岳所害。贺拔岳本就是掌兵权的将领,也是贺兰逢春的旧部,据说本就跟贺兰乐律不合。长安的天子云烨,对贺兰乐律也十分厌恶,于是君臣联手,杀了贺兰乐律。

长安的局势,本就比晋阳还要复杂,这个事情,虽然突然,却也并不奇怪。

贺兰乐律之死,对贺兰氏一族打击很大。同月,冀州韩赢,趁着贺兰澄明分兵攻打贺兰麟的机会,突袭洛阳。韩赢亦参与此战,并利用他跟贺兰逢春旧部的关系,策反了贺兰澄明手下的将领鲜于真、斛斯斤,里应外合。鲜于真、斛斯斤率部下斩了贺兰澄明的头颅,投降韩赢。宇文纮见势不好,则率残余逃回长安,投奔贺拔岳。

对云郁来说,这一切,却都在算计之中。

信使送来了洛阳之战的消息,黄洪升邀请云郁往亭中下棋,并告诉他这个喜讯。

“公子这步棋走得甚妙。”

黄洪升坐在亭子中,手执着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公子为何断定,打败贺兰氏需要从贺兰乐律下手?我和可汗本打算着,让贺兰乐律跟贺兰澄明联手去攻打贺兰麟,等他们分出胜负来,咱们再出兵。而今看来,贺兰氏已经一败涂地,可汗消灭他们不用费吹灰之力。”

云郁轻轻落子:“贺兰麟本就众叛亲离,败亡只是早晚的事。他不是贺兰乐律跟贺兰澄明的对手。”

他淡然道:“贺兰逢春死了,贺兰氏一族所剩之人当中,贺兰乐律最老成持重,最有威望。贺兰澄明,实际上是听贺兰乐律的号令。贺兰麟则最不得人心。他死了,说到底,对贺兰氏一族,没什么损失,也伤不到贺兰氏的根基。相反,这一仗,若是让贺兰乐律得了胜,绝不是好事。他手上有皇帝,明面上,又没有什么不臣或弑君之举。贺兰麟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杀了贺兰麟,算是大功一件,正好给自己扬名立威。那时声势必定更加水涨船高,正儿八经成了曹cao,还能打着类似匡扶帝室的美名。那时咱们再消灭他只怕更难。只有贺兰乐律死,贺兰氏的势力才会土崩瓦解。”

黄洪升道:“公子见微知著,洞若观火。”

这整件事,云郁是幕后推手,但其实也并没有出太大力。

他只不过是,知道长安那边错综复杂的关系。知道贺兰乐律跟贺拔岳不和,知道长安的皇帝云烨,也对贺兰乐律不满,然后想办法,在贺拔岳那里鼓动撺掇了一下。

但这一切,说到底,还是贺兰氏内部本身的问题。如果贺拔岳不想杀贺兰乐律,他再撺掇也没用。如果贺兰乐律实力足够强,贺拔岳杀不了他,说不定贺拔岳会死在他手上。鸡蛋有缝,苍蝇才能盯进去。贺兰氏要是紧密团结,铁桶一只,他就算再绞尽脑汁,那也杀不了对方。

只能说一盘散沙,被吹散是早晚的事。

然后他适时地去信韩赢,劝他放弃贺兰麟,先攻洛阳,并让韩烈去打头阵。韩烈有好处,他跟贺兰逢春的那些旧部熟,容易争取信任,进行策反。这两人一死,整个贺兰氏,几乎全部溃败。韩赢这才调转矛头,重新将目标对向贺兰麟——这最后一个敌人,胜负俨然已经见了分晓。

只不过是些小手段,这算不上什么计谋。世上事,知易行难。云郁心想,要救一个人,比登天还难,要杀一个人,却何止千万种法子。就像他当初杀得了贺兰逢春,却救不了自己一样。死永远比活着容易。

第172章又见

阿福本以为她在黄家的山庄里只是暂住,没想一呆就是半年。这半年里,云郁时常出去,有时去两天三天,有时是十天半个月。阿福不太打听他的去向,他每次,都是跟黄洪升那些人在一起的,反正平安出去,平安归来。阿福一个人在山庄里,带着悦儿,身边有仆婢伺候着,生活的也算是无忧无虑。入了春的时候,她发现月信两个月没来了,胃口也有点不好,不爱吃东西。找了大夫来看,大夫告诉她,这是有了身孕了。

云郁知道她怀孕,自然是高兴极了。她生悦儿的时候,云郁没有陪在身边,心里一直有些愧疚。这次,云郁想好好照顾她,补偿她。那天过后云郁就很少外出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山庄,陪伴她饮食起居。

四月初六的夜里,云郁忽然跟她说有事情,要离家两三日。

他来中原,有一半目的,是要帮阿图办事的。黄家的山庄,只是个落脚点,平日里经常要出去,阿福早已经见惯不惯。何况只是去两三天,阿福也没多想。阿福其实才刚有点妊娠反应,还没显怀,倒也不太需要什么特别的服侍,便对他说:“你去就是了。”

眼下中原乱糟糟的,到处都在打仗。阿福提醒他,注意安全。云郁坐在案前,用棉布,擦拭着剑锋。他出门都要佩剑的,主要是防身。阿福习以为常,也忘了问,他出去是要做什么。

她打点包袱,给他备了件换身的衣裳。

云郁拿那雪白的剑锋照镜子。

剑中映出的青年面庞,依然眉目凛烈,五官浓艳。

“你信不信报应。”

他抹着剑,问阿福。

阿福感觉他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

“我信。”

云郁说:“我只信人报,不信天报。”

阿福问他:“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云郁郑重其事地放下手中剑,搁在案上,拍拍自己的膝盖,唤她:“过来,坐这。”阿福乖乖地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云郁伸手搂着她,柔地抚摸她腰背。

“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咱们就离开这,回柔然去。”

云郁摸了摸她耳朵,又从脸蛋游移到她头发。他望着她的脸,最后闭上眼,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阿福听到这话,十分欣喜:“你说真的?”

“真的。”

阿福搂着他肩,说:“我想回柔然去。那儿没人认识你,也没人认识我。你不用整天戴着面具,不用担心别人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