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言情小说 - 藏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周遭议论的声音反而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了然于心的脸。

她的神秘面纱终于揭开,一个毁了脸的妓子。

他们觉得这很合理。

秦晁这样的人,配这样的她,合理到激不起任何议论热情。

是种真相大白后“不过如此”的索然无味。

此刻,明黛觉得什么壳子背在身上都没用。

秦晁的还击,既不响亮,也不痛快。

憋屈,非常憋屈。

而她,受不得这种委屈!

……

一场闹剧,就此终了。

官差沉脸离开,村民尽兴而归。

秦晁挑着嘴角,懒懒的对着里正的背影催促,让他尽快上报县衙。

里正离开的步子走的更快。

翠娘似乎想对明黛说点什么,秦晁偏头看他们夫妻一眼,冷嗤一声。

赵金赶忙拉走了翠娘。

秦晁转头,冲秦心和明黛偏偏头,“愣这做什么?回啊。”

说完,他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

明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凉嗖嗖的。

“秦心。”她连名带姓的喊,秦心不由肃然:“嫂、嫂嫂?”

明黛说:“我有些想法,需要你帮我,配合我。”

秦心闻言,挺起胸膛:“嫂嫂尽管说!”

……

秦晁一脚跨进门,才发现人没跟上。

他皱眉,又转回去。刚走出围篱,她已快步回来。

“你……”话没出口,她似一阵风从他身侧刮过,那股淡淡的幽香再度钻入秦晁的鼻间。

他不由想起方才怀中的触感。

少女身形纤秾合度,撞在他身上的曲线,是男人难以把控的诱惑。

还有那股淡香,仿佛天生带来,粗制的衣裳,简陋的环境,都没能磨损这股淡香。

秦晁的指尖轻轻搓两下,转身进屋,一路去了卧房。

她已扯了面纱,沾了水的棉布正在擦拭脸颊上那团暗红。

秦晁微怔。

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准备。

至少今日之后,没人会再对她蒙面感到好奇。

秦晁一向敏锐,隐隐感觉房中的气氛压抑。

她在生气。

他不是自讨没趣的性子,站门口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就走。

“站住!”她早已瞥见他立在房门口的身影,几乎他一动,她便开口。

秦晁面无表情回头:“有事?”

她脸上的东西不知用什么涂的,棉布没擦掉多少,晕出一大片。

她死死盯着他,带了哭腔:“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秦晁细细打量着她——手紧紧拽着棉布,一双眼泛红盈泪。

大概是气极了。

这一刻,秦晁心中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初见她时,恰逢朱家入赘一事。

她几次三番主动找来,那些他曾听到耳朵起茧心中生厌的劝说,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效果。

她和阿公、秦心不同。

同样一件事,她看的更细,品的更深,所言所行总在他防不胜防之时精准切入,留下不可忽视的痕迹。

他由衷的排斥这种感觉。

此次的事,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肯定阿公对她说过什么,她知道的比秦心更多。

可由始至终,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秦晁生出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防备。

防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令他心中生出诸如反省,愧疚,还有浓烈不甘与愤怒一类的情绪。

而此刻,她面带羞愤发出质问,秦晁忽然觉得自己高估了她。

到底是小姑娘,那点聪慧和沉稳,哪里敌得过真正的世事险恶和耻辱?

更残酷丑陋的,她怕是想都想不到。

所以,他之前是在防备个什么玩意儿?

22、第22章

在她的情绪爆发中,秦晁反而冷静下来。

破开最大的未知顾虑,情况渐渐步入他可以掌控的范围。

秦晁笑起来,语气像在哄逗一个不知足的稚子。

“你还想怎样?把人揪出来,一人打一下?”

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比那些人更欠打。

明黛稍稍平复情绪,背过身擦泪。

“你的事,阿公已同我说过,你也应当猜得到阿公会说。”

明黛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与他对视。

“所以,我们之间,大可不必再装傻充愣。”

秦晁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想,总算挑破了。

……

秦晁八岁那年,被秦阿公接到淮香村。

他出身于华清县商户秦府,是三公子秦汇海妾侍所生。

他的生母范氏相貌极美,聪明解人意,深得秦汇海宠爱,也令正妻朱氏依然恨之入骨。

秦员外一共三子。

长子秦鼎通才能不俗,次子秦达昌不学无术。

三子秦汇海聪明有野心,一直与秦鼎通明争暗斗,争夺家产。

秦员外病重去世,府中内斗激化。

秦汇海死在外出行商的路上,秦家家业终被秦鼎通收入囊中。

大局一定,府中的风向立马变了。

府中皆是墙头草,全反过来欺压此前与大房斗得最厉害的三房。

朱氏发卖所有姬妾,独留范氏。

她知秦达昌觊觎范氏美色,企图用范氏先讨好二房,再借二房的好话,请秦鼎通容下她们孤儿寡母。

某日深夜,秦达昌在朱氏的安排下,进到范氏房中。

范氏抵抗不从,被秦晁撞见,少年扑上去咬烂了二伯的耳朵。

秦达昌好色,但在男女之事上一直被正妻曹氏管的很死。

此事一出,曹氏恨不得亲手弄死范氏。

秦达昌伤成这样,朱氏算盘没打响,还得把自己干净的摘出来。

只能送范氏和秦晁去死。

重重压迫下,秦晁和母亲仿佛已走到绝路。

然而,秦汇海意外身故时,已有传言是秦鼎通暗害手足。

秦家是商贾出身,来往都是生意人。

生意场上,无论暗地里多少肮脏交错,明面上必须光鲜无污。

秦汇海已死,孤儿寡母不成气候,秦鼎通无谓在此刻赶尽杀绝。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主母魏氏给范氏定了个偷盗罪,因被二爷发现,引诱不成,加害未遂。

秦晁年纪虽小,但行事残忍,可见范氏教导不利,魏氏让他搬去庄子。

范氏死于被卖的第二日,秦晁却没去秦家的庄子。

秦阿公早年曾受过范氏恩惠,他闻讯而来,与秦鼎通一番商议,以长辈身份带走了秦晁。

秦晁走时,没有要秦家任何东西,只带走了母亲的书。

……

这些年来,无论是秦阿公还是秦晁,从未主动招惹过秦家。

但有些人并未忘了秦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