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言情小说 - 姑娘请自重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手势:“嘘……小点声,被芊丫头听到就不好了。”

闻芊:“……”

杨晋望着她:“镇店之宝?”

闻芊面色不改地解释:“镇店之宝今天喝得有点多。”

为了将剩下的那点酒抢走,她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老太太伸着两只小短手委屈万分的朝她身上够,“一口,就一口,最后一口……”

闻芊绝情地避开,淡淡道:“得了吧,您这一口得有多实惠,我还能不知道?”说完,便朝她使眼色,“棠婆,有客人在。”

闻言她终于消停了片刻,大约是眼神不大好,虚着双目对着杨晋那边打量了半天,最后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掩嘴悄悄道:“新相好?”

闻芊冲她狠狠龇牙:“甚么相好,临走前才和你说过的……你喝酒喝糊涂了?”

棠婆这才恍悟,意味不明地长长哦了一声,讳莫如深地压低嗓音:

“杨家的二杆子?”

杨晋:“……”

乐坊的小姑娘把一桌的残局收拾完毕,炉上煮好新茶,顺便逮着棠婆灌了两口醒酒汤,她眼里的醉意才有所好转,窝在椅子里直歉疚地拍脑门儿。

“嗨呀……真对不住,我就是嘴馋,如今年纪又大了,喝两口就上脸,让大人见笑。”

杨晋和闻芊在她对面坐下,淡笑着说无妨。

棠婆起身给他倒了杯酒水,“快有好几十年没见过京城来的锦衣卫了,看见杨大人竟觉得有些亲切。”

杨晋执杯奇道:“婆婆从前和锦衣卫很熟?”

老太太咧着嘴呵呵一阵笑,“都是年轻时候的事儿啦,想当初婆婆我也是京城一朵花儿……估摸着,大人您那会儿爹娘都还小呢。”

“您也是京城人士?”

棠婆却不回答,只看了眼天色,捻着手念念有词的算道,“良辰吉时,来来来,大人难得来一趟,且让我算一卦……”

杨晋微愣,没大听懂地“啊”了一声。

老太太踩着凳子踮脚从立柜上捧出三枚被摸得光滑无比的铜钱,在手上神神叨叨地摇了片刻,哗啦往桌上一抛。

随即定睛看去。

“震上离下,好卦好卦。”她喜滋滋地握了握杨晋的手,“离卦为火,雷火冲天,此乃姻缘中的上上签。我果真没看错,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喜可贺……”

说完便双手合十,闭目自顾念了几句“无量寿福”。

杨晋哑然半天不知道怎么往下接,闻芊身子靠过来,低声解释道:“这种话听听就行了。我在她的卦象里和谁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杨晋默了下,同样压低声音问她,“你究竟带多少人来过?”

闻芊挑着眉轻笑,“想知道?”

“就不告诉你。”

杨晋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良辰吉时一过棠老太太便又踩着凳子把铜钱高高地放回原处,墙上挂着支碧青的玉笛,她边踮脚边道:“大人要是再早几年来,还能尝尝我那壶十年的土窟春。”

说着发出一句“哎呀”,语气无比惋惜,“十五年的土窟春才是最香醇的,怪我没能管住嘴……除夕的猪拱嘴真是好吃啊,一口酒一口rou,不到半柱香就没了……”

兴许是酒未全醒,说起话还是颠三倒四的,就在她搁好铜钱要下来时,袖摆不经意拂到墙面,那根笛子被打了个正着,毫无悬念地摇摇而坠。

几乎同时,她的酒瞬间散了大半,神色仓皇,本能地扑过去。

玉笛在落地前被人稳稳握住。

笛身很纤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成两半,实在脆弱,索性眼下逃过一劫,并无大碍。

杨晋松了口气,俯身给她:“婆婆,你的笛子。”

手递来的那一瞬,棠婆盯着那支温润的玉笛有半刻怔忡,随即一改先前的神情,目光竟缓缓柔软下来。

“杨大人您真是好脾气。”她唇边含笑,语气平和,“和我以往见过的那些锦衣卫,不大一样。”

她把笛子接了过去,弓着腰缩回帽椅里。

人老了总是越长越矮,很多时候更像是返璞归真,棠婆身上裹着厚实的大袄,坐着时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杨晋一直以为她疯疯癫癫病得不轻,但不知为何,见她抚摸那柄笛子时,眸中流露出的神情不算惊涛骇浪,却也百转千回。

笛身细腻通透,在夕阳浓稠的华光下流光溢彩,棠婆那只皱巴巴地手摩挲着上面已有些斑驳的流苏,像是突然酒醒了,慢声说道:“大齐初设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一是为伐乱党,二是为诛jian佞。在章和二十年,太/祖皇帝开始肃清党派之乱,便是一人有罪株连九族的瓜蔓抄。

“锦衣卫到我家来时,我也才五六岁上下,说来算不上是甚么特别能记事的年纪,如今又过了大半辈子,真要我想,也不过是连蒙带猜罢了。

“甚么爹娘,甚么兄弟姊妹,早就记不清啦……”

杨晋不自觉地拧了下眉,朝闻芊看了一眼。她正在吃茶,表情并无波澜,好似全然没听见。

棠婆这才把笛子放下,脸上带着笑意,“接下来可能要耽搁杨大人一些时间了,老人家的事,讲起来总是又臭又长。”

她给他斟满酒,那是非常熟练的姿势,袖摆轻掩,酒壶自下而上,上好的西凤在白玉杯中打转,涟漪一圈一圈荡开。

*

京城演乐胡同里的教坊司在黄华坊内,与云韶府不同,此处是官妓院的所在。

慕容海棠就是在那里度过了她的整个童年。

章和三十五年时,她抱着一把琵琶,在勾栏胡同中清弹了一曲,刚崭露头角的新面孔,很快便名声鹊起,传遍了京城。

那是她风华正茂的年纪,颠倒众生的颜色令无数的文人名士趋之若鹜,几乎快被捧上了天。在正经演出了一年后,慕容海棠的花名便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她开始被惯得有些骄矜,轻易不肯开口,待心情好时才唱上两句,若非王公贵戚,哪怕银子给得再多,也不屑于一见。

北京的勾栏瓦肆和别处并无不同,坊间爱传唱些风流才子,雅士sao客的词曲歌赋。

慕容海棠也不例外。

新出的一支在她嘴里哼哼唧唧,长一句短一句的消磨,因为没兴致,连唱曲子也不正经。

饶是这样,捧场的人竟也仍旧争先恐后。

原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却不想过了几日,在姐妹们的嬉笑声中,她发现坊间又出了一首名为的新曲,字里行间写的全是她当时骄纵轻狂的模样,其中甚至有一句“奈何她笑倚银屏由不觉”,所指所向再清楚不过。

她忙看作曲者,果不其然,与相同,是个叫“归鸿先生”的人。

明摆着是认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