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
触碰
江心起身,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才找到门,钻到门外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实体是可以穿门的。 浴室里水流哗哗,江白在里面。 江白睡醒之后会去洗澡,每天洗两次,以前就是这样,他说是不想身上有汗液的味道,被江心讥笑像女孩,洗澡要先用芦荟磨砂膏刷一遍,然后上柠檬沐浴露,洗完澡都是香香的,以前江心总喜欢钻他的被窝,也许就是少年时候开始,对哥哥干净舒适的被窝产生了依赖。 眼前江白正拿着长柄洗澡刷在刷磨砂膏,头发耷拉在眉眼上,水汽覆盖了一整个镜面,江心很喜欢浴室,温暖、湿润、氤氲,很适合灵魂体待着。 趁机试验,江心浮到哥哥面前,端详他专注的动作,他身上干干净净,除了脖子上三两颗痣,其他都是光滑的,盖在一层淡绿色的泡沫磨砂膏下面若隐若现。 下面是……用来当起泡网了?江心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哥哥那里柔软的毛发被密实的泡沫覆盖,鼓起来一坨,看不实在惹人联想。 变成灵魂体的江心反而胆子大了,壮着胆子靠近,在他紧实的薄胸肌上狠狠刮了一道指甲印——惩罚你梦里还有前女友! 江白洗着澡忽然胸口刺痛,低头看发现泡沫被分开一道裂痕,心下奇怪,放下浴刷走到镜子前,想拿帕子把镜子上的雾气擦干净看看怎么回事。 却发现镜子上开始现出字样:“哥。” 江白大吃一惊,响起晚上在被子里看的惊悚片,连忙打开浴头冲干净镜子上的字,转头环视浴室。 什么也没有。 江白无法解释,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浴室里有羽毛或者毛巾这样的东西能机缘巧合在镜子上形成字迹。连忙拿浴巾擦干净水珠裹住准备出去,不知怎么的,像是心电感应,临出门之前又望向了镜子。 “……江心?”江白对着擦干净的镜子缓缓开口,镜子里只有江白自己裹着浴巾的身影。 镜子世界其实和现实世界并不一样,镜子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所以江心这边一直都能在镜子上看到自己,站在哥哥旁边,看哥哥慌张又犹疑的模样。 冷不丁被哥哥叫名字,久违的心念触动,像回到了从前哥哥推门而入总是第一时间确认自己是否在家。 江白对着空旷的浴室,看镜子上已经没有异常,甩甩打湿的头发怀疑是自己长久不和人交流出现幻觉了,meimei已经离世两年多了,怎么可能叫哥呢?世上要是真能见鬼,就没那么多撕心裂肺的离别了,也没那么多嚣张的坏人。 “哥?”擦肩而过的瞬间,江心对着他叫了一声,一阵水汽冲到他耳发,江白疑惑地朝这边望过来,最后还是理解为浴室风暖的作用。 “哥哥哥哥哥哥!”江心无能狂怒,发出尖叫,见江白毫无反应,自己耳朵里听着又像鸡叫,作罢。跟着江白回到床前,刚才附身的小猫不见,只剩下包裹毛巾的残骸。 “难道还没喂上猫就被弃养了?”江白自言自语,收拾了毛巾丢到洗衣机,解开浴巾擦身子准备换睡衣。 江白,既然你看不见我,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江心从前喜欢哥哥的时候身子弱又自卑,原本是活泼的性子硬是因为身体疼痛分散了注意力,总是会说错话,颠三倒四。整个人都有一种情绪和动作不同的割裂感。 大概喜欢人的时候总爱放大各种行为动作去表现,反而和平常的自己完全不同。 现在一身轻,坐在小桌前,好整以暇地用眼睛剥开哥哥,看着他细细擦干脖子上和肩背的水珠,套上内裤,哦哟哟,鼓囊囊的,江白你有点实力。 吹头怎么逆着发根吹?你看吧,吹成流浪汉了吧…… 这直发梳不是我的吗?江白什么时候偷的? 江白,怎么还要涂身体乳啊,用的还是我的牌子,那么喜欢学人?学人精?关键是涂也涂不好,就只涂脸手脖子是怎么……原来是当大宝用了啊…… 原来你喜欢浅蓝色的睡衣,和我的喜好倒是很像…… 看得差不多,江心玩心大起,准备在江白穿好睡衣裤准备休息的时候捉弄他一番。 傍晚,阴天的灵魂体,洗过澡还剩着水雾的房间,江心很有把握,抬起手驱使气流—— “啪!”不锈钢水杯掉在地上。 江白明显被毫无预兆的声音吓一跳,警觉地朝这边张望,不敢伸手来捡杯子。 “哐哐哐”杯子顺着滚到江白脚边。 江白弹跳上床,利索掀起被子遮住自己,露出两个眼睛,紧张观察杯子的动静。 “不管你是谁、大人有大量、我江白谁也没得罪……”江白讲道理的口气听得始作俑者江心想笑, 要是再捉弄下去,怕是他今晚都睡不着了。 但是江白已经睡不着了,床前灯也不关,闭着眼睛但是眼皮滚动着眼珠都印记十分明显,不是熟睡做梦就是忧思睡不着。 江心撑着脑袋靠在旁边,伸出食指触碰他的眼皮—— “痛!”江白被冰冷的东西碰到眼皮,一鼓作气睁开眼,却恍惚间好像看到身边枕头上忽闪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忧思成疾出现幻觉了? “江心?” 第二次被哥哥叫名字,江心顿住了,不应该啊,刚才在浴室也是,现在在眼皮上也是,今天街上所有撞到自己的人都看不见,而且没有触觉,只能感觉到冰冷的寒气,刚刚哥哥是叫疼吗? 而且被叫名字的顺间,江心有种受引力牵制的感觉——久违的重量感,好像身体部分体重回来了——虽然只是一瞬间。 “江心……” 哥哥又叫了名字,江心发现哥哥茫然的瞳孔聚焦了:正盯着自己这边。 对视了。 “哥哥?”江心试探性呼唤他。 “是梦里还是幻觉?”江白自言自语,“看来该看医生了。”翻个身,江白背对江心。 蠢货!江心抓狂,看了眼自己身体,好像比刚才颜色更深了,半透明的浅白色游丝在身体里游荡,勾勒出灵魂体的形态。 有实体?江心疑惑,提起脚踹江白对着自己的背,江白没有被踹动,但是又喊痛。 他重新转过身,像是下定的决心要面对,却发现刚才的身影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