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清醒
“呼……” 一阵冷风吹过,谢无咎猛地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从那无尽的纠结中抽离出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一股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冰冷的气息,试图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 他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彻底臣服于沈昭仪,成为她手中的玩物,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要么,奋起反抗,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挣脱这命运的枷锁。 可反抗,谈何容易? “蚀心蛊”的威胁,沈昭仪的手段,还有那深不可测的皇权…… 这一切,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 今夜无月,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同样无月的夜晚。 那夜,他还是个无名小卒,奉命潜入巫族部落,刺探情报。 他亲眼目睹了巫族的祭祀仪式,那诡异的舞蹈,那神秘的咒语,那血腥的祭品…… 一切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记得,巫族的长老,曾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吟唱着一段关于大胤皇室的预言。 那预言说,大胤皇室,将因巫族的血而兴盛,也将因巫族的血而衰亡。 当时,他只当这是巫族的危言耸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来,这预言,似乎正在应验。 大胤的开国皇帝嬴靖,本是前朝一个落魄的贵族子弟。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他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谋略,逐渐崭露头角。 然而,真正让他脱颖而出的,却是与巫族的结盟。 相传,嬴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下了巫族族长的女儿。 巫族族长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将巫族的秘药“醉生梦死”献给了他。 这“醉生梦死”,并非寻常的迷药,而是以巫族秘法炼制而成,具有控制人心、激发潜能的奇效。 嬴靖正是凭借着这“醉生梦死”,收服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并暗中控制了许多朝中大臣,为他所用。 他还利用巫族的巫术,在战场上屡建奇功,最终统一了中原,建立了大胤王朝。 然而,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巫族的秘药,虽然强大,却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醉生梦死”的副作用,便是会让人逐渐迷失本性,变得残暴嗜杀。 嬴靖晚年,便深受其害,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动辄杀戮,使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而巫族的势力,也随着大胤的建立,而日益膨胀。 他们不再满足于幕后的cao纵,开始觊觎朝中的权力,甚至妄图控制整个大胤。 嬴靖的儿子,太祖嬴彻,意识到了巫族的威胁。 他表面上对巫族礼遇有加,暗地里却在秘密策划,铲除巫族。 最终,他发动了“焚巫谷之役”,将十万巫族,尽数屠杀。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巫族族长,在临死之前,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我以巫族十万冤魂的名义,诅咒大胤皇室,世世代代,不得善终!情欲为蛊,噬心蚀骨,永堕轮回!” 这诅咒,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大胤皇室的头顶,挥之不去。 太祖嬴彻,虽然灭了巫族,却也未能逃脱诅咒的命运。 他晚年,同样变得残暴嗜杀,甚至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宠信妖妃,荒废朝政,最终死于非命。 而他的儿子,嬴煜,也就是先帝,更是将大胤王朝,推向了覆灭的边缘。 “先帝……当真是先帝么?”谢无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想起了沈昭仪曾对他说过的话。 沈昭仪说,先帝并没有死,而是被她用巫族的秘法,假死脱身。 沈昭仪说,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先帝,也是为了保护大胤的江山。 沈昭仪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胤,为了嬴氏的江山。 可是,谢无咎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沈昭仪的心思,深不可测,她的话,真假难辨。 他甚至怀疑,沈昭仪与巫族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毕竟,“蚀心蛊”这种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 “太后娘娘,您究竟在图谋什么?”谢无咎低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谢无咎警惕地问道。 “大人,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他的心腹,影卫阿七。 谢无咎略微松了口气,道:“进来吧。” 阿七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大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谢无咎眉头一皱,“谁来了?” “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李公公。”阿七的声音有些颤抖。 谢无咎心中一凛,暗道:“果然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让他进来。” “是。”阿七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李公公便在阿七的带领下,来到了谢无咎的房间。 李公公是沈昭仪的贴身太监,也是沈昭仪的心腹之一。 他身材矮胖,面色白净,留着一撮小胡子,看起来颇为滑稽。 但谢无咎却不敢对他有丝毫的轻视。 因为他知道,这个李公公,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不仅精通武艺,而且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奴才李德顺,参见谢大人。”李公公笑眯眯地向谢无咎行了一礼。 谢无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问道:“李公公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李公公呵呵一笑,道:“谢大人说笑了,奴才不过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大人。” “探望?”谢无咎冷笑一声,“只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道:“谢大人误会了,太后娘娘对大人,可是关怀备至啊。” “关怀备至?”谢无咎嗤笑一声,“李公公,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说这些虚伪的话?太后娘娘派你来,究竟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李公公见谢无咎如此直接,也不再绕弯子,道:“既然谢大人如此爽快,那奴才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太后娘娘让奴才来问问大人,昨夜之事,大人可还记得?” 谢无咎心中一沉,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沉默了片刻,道:“记得。” “记得就好。”李公公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说了,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做?”谢无咎冷冷地问道。 李公公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大人的。”李公公说道,“太后娘娘说了,只要大人乖乖听话,这‘蚀心蛊’的解药,自然会按时送到大人手中。” 谢无咎看着桌上的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是沈昭仪的威胁,也是她的诱惑。 只要他服下这解药,便可以暂时缓解“蚀心蛊”的痛苦。 可是,一旦他服下了这解药,也就意味着,他将彻底沦为沈昭仪的傀儡,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如果我不服呢?”谢无咎缓缓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 “谢大人,您可要想清楚了。”李公公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这‘蚀心蛊’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而且,太后娘娘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惹恼了太后娘娘,只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谢无咎沉默不语,他的心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要么,屈服于沈昭仪,苟延残喘;要么,奋起反抗,九死一生。 他该如何选择? “谢大人,时间不多了。”李公公催促道,“太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奴才的回话呢。” 谢无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李公公。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 “回去告诉沈昭仪,”谢无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谢无咎,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李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万万没有想到,谢无咎竟然会如此大胆,敢公然违抗沈昭仪的命令。 “谢无咎,你……你竟敢……”李公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无咎,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李公公想动手吗?”谢无咎冷冷地看着他,“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李公公看着谢无咎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虽然武功不弱,但却不敢真的与谢无咎动手。 因为他知道,谢无咎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而且,谢无咎现在是沈昭仪手中的一颗重要的棋子,他不能轻易动他。 “好,好,好!”李公公咬牙切齿地说道,“谢无咎,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拂袖而去。 谢无咎看着李公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后悔?我谢无咎,从来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他缓缓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小瓷瓶,毫不犹豫地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瓷瓶碎裂,里面的药丸,也化为了一堆粉末。 “沈昭仪,你以为,这样就能控制我吗?你太小看我谢无咎了!” 谢无咎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要反抗,他要挣脱这命运的枷锁,他要为自己,也为那些被诅咒所困扰的人,找到一条真正的出路。 哪怕这条路,充满荆棘,充满危险,他也绝不退缩! 他要让沈昭仪知道,他谢无咎,不是她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他要让整个大胤王朝知道,他谢无咎,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是狼,一匹孤独、冷傲,却又充满野性的狼! 他要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让光明,照进这腐朽的世界! 他,谢无咎,要做自己的主人,也要做这天下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