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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驶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王妃倒是好兴致，”负手而立站在船头，深邃眼眸望向远处，一袭白衣衬得身姿挺拔如柏，“还有闲情赏景。”

    江瑶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看着湖面发呆，转过身来，一张芙蓉面敷着妆，去掩盖苍白的脸色，“王爷说笑了。”一双忧伤的眸子淡淡地看向萧澈，又望向一池湖水。

    他不禁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心中莫名涌起阵阵怜惜。毕竟这转变不亚于从史湘云变成林黛玉。

    远处有人身穿一身碧色衣裙，翩翩走来，顾若兰远远地就瞧见靖王殿下呆呆地看着自家王妃，曾经他有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呢？顾若兰不知道，也许他说娶她的时候这样看过吧？

    从远处瞧着，这位靖王妃真的如同那些下人所言，是位艳光逼人的大美人，她抿了抿唇，捏紧手里的帕子，不自觉看自己的打扮。没关系，翠儿说了自己这样打扮也是漂亮的。扭过头，对着身边丫鬟翠儿笑了笑。

    顾若兰乌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白玉簪，身着一袭碧绿长裙，更衬得清秀纤弱惹人怜爱，眉眼含笑地走上前，声音也是轻柔的，“殿下”。

    “顾姑娘。”江瑶主动侧身，对着顾若兰微微点头示意，站到离他们有一定距离。

    “若兰，”萧澈眼眸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改往日的冷硬，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的英俊面容，微微带着笑，仿佛春日的暖阳融化了寒冰，“近日可安好？”

    看着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江瑶恍惚间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和林清玄，那会儿两个人有没有一起泛过舟呢，似乎没有，微风拂面。是了，当时他们两个人一起牵着马儿，在湖边走，他第一次偷偷牵自己的手。那风也像现在一样，温柔和煦，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看着湖边往来的人。

    萧澈唤了几次王妃，却见自己王妃看着岸边微微发笑，薄唇不由微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沉了下来，“本王同你说话，为何不应？”他眉头微皱，看向江瑶的眼神愈发冰冷，“江瑶，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江瑶听到有人换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王爷，我刚刚走神了。不好意思，不知王爷说了什么？”没听见而已，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哼，”他悠悠冷哼一声，眼神幽暗，本就总是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面色如霜，“本王说的话，王妃都不放在心上，”语气冷冰冰的，透着丝丝不悦，“想来是本王高估了自己。”

    “王爷想多了，我现在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实在不是故意忽视王爷。”有病，说话阴阳怪气的，算了江瑶，忍耐啊，他是个王爷，而且会帮你找清玄的啊。江瑶微微侧头抿嘴漏出一抹笑。

    “罢了……”萧澈眉头微蹙，看着江瑶的神色复杂，“若兰，我们去船舱内品茶吧，”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若兰，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我听你的丫鬟说你爱喝雨前龙井，今日我也让人带了过来。”

    “殿下这里风景真好，不像阳城，挨着胡人，到处都是草也没有湖水。”顾若兰抬起眼光追随着他，“那会儿您身上都是血，把衣服都浸透了，也没有水没法洗。”

    “是啊，阳城确实比起京城条件艰苦了不少，百姓生活也不易，还总有胡人劫掠。”萧澈沉思着，看向顾若兰的眼神满是感激和温柔，“如果不是你的话，本王只怕早就丧命在那里了。”

    “怎么会？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救您的。”若兰认真地说。

    萧澈嘴角扬起一抹微弱的笑意，眼神瞟向窗外的风景。

    顾若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靖王妃在那里，从座椅上站起身，不自觉靠近，“殿下，不是说带了我喜欢的雨前龙井吗？我泡给殿下喝好不好？”

    “怎么让你动手呢，你坐，”萧澈眼睛扫过一直跟在顾若兰身边伺候的翠儿，“去泡茶。”

    顾若兰有些怔住了，她看见了靖王殿下看翠儿的神情，在他眼里翠儿似乎只是一个可以动的物件，她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指尖上的一处烫伤，看起来并不明显，只是摸上去凹凸不平。

    若兰，殿下马上放学回来了，开水烧好了没有？笨手笨脚的，若竹你去烧，若兰去准备东西。

    “若兰？”萧澈也有些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俊秀的脸上表情有些焦急，“为什么站在这儿发呆？”

    若兰一下子惊醒了，看着他眉头微皱着，专注地看着自己，心下不觉有些甜蜜，“没什么殿下？只是想到一些过往的事情。”

    “什么事情？”他微微笑着看她，这神情并不常出现在他的脸上。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我也是替殿下烹茶的，您当时还说我煮得雨前龙井很好。”她笑着对他说，眼睛里亮晶晶的。

    萧澈闻言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些迷茫，又很快恢复那副微微笑着表情，“是吗？你现在是我的恩人，煮水烹茶的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呢？一会儿茶就端上来了。这是我特意让人寻的，你尝尝看。”

    顾若兰有些羞涩地低头一笑，满是欣喜，眼睛余光瞟到船舱外站着的那道身影，也觉得没什么了。

    船舱内相谈甚欢，时不时传出若兰的笑声，萧澈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微沉，“王妃，外面风大，进船舱内吧。”

    “王爷，我没事。你同顾姑娘继续聊天吧，我去候着就好。”

    “……随你。”萧澈薄唇轻抿，眼神幽暗，不再看江瑶，“若兰，尝尝这茶如何，这可是我特地差人寻来的。”语气温柔宠溺。

    殿下如果也像看翠儿一样，看王妃该有多好。顾若兰突然起身走出船舱，“殿下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景色。”经过江瑶身旁时，似是无意地撞了一下江瑶的肩膀，随后低着头、柔声细语地道歉，眸底却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快意，“王妃，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站稳才不小心碰到你的。”

    江瑶整个人不在状态，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顾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痛你。”

    跟在顾若兰身后出船舱的萧澈却看到顾若兰的小动作，眉心微动却并未言语，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神色莫辨，“若兰，小心些。”上前一步隔着衣服扶住顾若兰的手腕，侧身挡住江瑶的视线。

    若兰脸上浮现了一抹娇羞的红晕，微微扬起的嘴角，显然心情不错。

    这是怕我欺负自己的相好？江瑶看着萧澈横亘在两人中间，有些无语地皱眉，露出一个职业敷衍笑容，表示自己没恶意。我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至于吗？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真麻烦。

    傍晚时分，画舫靠岸，萧澈对着翠儿吩咐，“送若兰回房间去休息。”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瑶，“本王送你回去。”语气虽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知道了。”整个人还是魂不守舍、神游天外的模样，他狭长的眼眸淡淡地掠过江瑶面无表情的脸。

    两人并肩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他面色都不是很好，沉默良久后开口，“本王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分寸。”声音清冷，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王爷放心，我过几日就好了。”整个人脆弱的，像是无所依托的浮萍，只是神情恹恹的。

    萧澈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罢了……本王不希望今日之事再次发生。”侧眸看着江瑶，神色复杂难辨。

    “是”，对着萧澈恭敬行礼，终于演完了，她不自觉微微眯起眼睛。

    “无须多礼。”萧澈神色不自然地将头偏向一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本王也不希望你整日郁郁寡欢，若是闷了，可在府中随意走动。”

    “谢王爷，我知道了。”江瑶扭过头，回了房间。切，要不是看你帮我找清玄的份上，我才不陪你们两个唱双簧呢。

    萧澈抬眸看着她转身离开的纤长背影，眼神幽暗深邃，伫立许久才转身离开，“本王说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

    “小姐，你怎么呆愣愣的，平时您不是这样的啊。”小甜有些恨铁不成钢。

    “怎么了？”

    “那个顾小姐分明是故意撞您的，我都看见了，那么大的距离她不走，偏偏撞到您身上？”

    “没有吧，我当时在发呆，没什么感觉，再说了也不疼，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没站稳也很正常。就算她真的撞了我一下，也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她要真惹急了我，我会武功的，还能让她欺负了不成？我一剑劈了她，”说着江瑶抬手比了个剑招，看见小甜脸上强忍着笑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好小甜，知道你对我最好啦，别担心啦。”

    一旁打扫的小丫鬟，抬起头把两个人的对话悄悄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