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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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宫，炼丹房外的偏殿。 晨曦初现，清冷的露珠凝结在雕栏玉砌之间，几只仙鹤悠然掠过天穹，振翅鸣啼。 偏殿门口，六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低眉顺目，恭敬地跪在地上。 她们的衣料虽看似华丽，但若细看，便会发现其中掺杂着难以掩盖的粗劣纹路，显然比真正的仙家衣物低了一等。 她们是鹤童新讨来的仙婢——本是玉虚宫用于炼丹的妖族，如今被她“赦免”，但仍是玉虚宫内地位最低贱的存在。 她们战战兢兢，目光躲闪，既不知鹤童意欲何为，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新晋大师姐，虽然破天荒地成了仙宫唯一的女仙，却并未真正拥有实权。 她身在高处，却仍是被看作外来者，甚至，许多弟子暗地里仍将她视作一个随时会被弃用的“工具”。 她们不敢指望她能给她们什么真正的庇护。 然而，她们更害怕被送回炼丹炉。 “跪着做什么？” 一阵清冷的嗓音从高处传来，众人纷纷抬眼，只见鹤童缓缓走来，宽袖曳地，高高束发，衣摆上的流云暗纹随步伐微微晃动。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既无威严，也无怒意，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疏离感。 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语气淡漠：“玉虚宫不曾有过仙婢，你们的存在，本就不是规则之内的。” 六名仙婢闻言，低头更深了些，甚至有人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随时可能被处置”的危机感。 可下一瞬，鹤童的话音微顿，目光扫过她们，平静地补上一句：“——既然存在了，那就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众人一愣，目光微微颤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仍旧不敢妄自揣测鹤童的心思，只能低头称是。 鹤童不再多言，转身拂袖而去。 谁也没发现，就在她转身离去后，她微微蹙了蹙眉，指尖悄然一动，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顺着袖口散去，飘向仙婢们居住的偏殿。 那一夜，本该冷硬如石的青砖地上，突然多了几张柔软的褥子。 那几名仙婢本是合睡在一间冷硬的石室里，蜷缩成一团取暖，可不知何时，每人身上都多了一条新裁制的锦被，虽然颜色朴素，但温暖柔软，甚至带着些许未曾散去的灵气。 她们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却又不敢出声，只能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彼此面面相觑，最后沉默地握紧了锦被的角落。 那夜，她们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仙婢们自那日起，才渐渐意识到鹤童与仙宫其他人不同。 她从未像仙宫的其他仙人一样，让她们随侍左右，更不会刻意支使她们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的衣物、寝殿、炼丹用具——她全都自己处理，从不让她们侍候。 她们原本以为，鹤童只是觉得她们身份低贱，不愿让她们靠近。 可是她们很快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你们的目标，不是伺候我。”鹤童在某次炼丹间隙，随口说道，“是升仙考核。” 仙婢们震惊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升仙考核？她竟然让她们去参加升仙考核？！ 仙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妖族向来是被用作工具的，从未有人真正允许她们去考核，更遑论出现在仙班之列。 而鹤童却好似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如果想活下去，就要修行，不要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侍奉上。 她让她们做最基本的事务，但从未占用她们可以修炼的时间。 她们这才明白，鹤童不是不让她们侍奉，而是……不想让她们一辈子都只是侍奉。 她在给她们时间和机会。 这个认知，让她们整夜无眠。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对她们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她给了她们一条活路，但并未承诺庇护。 她让她们自己去挣。 月生是其中最年轻的，素来胆小怯懦，不善言辞。她并不是仙宫里最聪明的妖，但她知道鹤童不是一般的仙。 她发现，这位冷漠的大师姐，其实并非真的冷漠。 她太特别了。 她比谁都懂得顺从，可又在不动声色地改变着仙宫的规则；她看似冷淡，对她们不闻不问，却又总是在细节之处，留下可以让她们活得更好的东西。 ——甚至连她们都没有察觉，在仙婢们适应的最初几日，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在各处留下一些修行笔记，甚至还会在偏殿的某处角落里，悄悄放下一些基础功法的玉简。 可她自己呢？ 她睡在哪里？ 她是不是也有累到无法支撑的时候？ 月生的脑海里不知何时开始有了这个问题。 每一次看到鹤童从炼丹房回来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悄悄多看几眼。 她们明明每天都会见面，可她却觉得自己无法真正理解鹤童。 她们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她从不训斥她们，也不鼓励她们，只是摆在那里，让她们自己去学。 ——如果她们不够努力，她不会救她们。 ——但如果她们想挣脱，她会给她们一条路。 她的冷漠，既是考验，也是保护。 月生偷偷观察她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会在半夜起身，跑到偏殿门口，看着鹤童的身影在远处的炼丹房前忙碌。 鹤童不是没有察觉，但是玉虚宫中盯着她的眼睛太多了，这视线并无恶意，便随她去了。 而月生想弄明白——这究竟是冷漠，还是别的什么？ 于是，她在某个夜晚，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情——她悄悄地，靠近了鹤童的房间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看看大师姐是不是也像她们一样，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沉沉睡去。 可她没想到，当她翻上窗棂时，看到的是一个伏在桌案上沉睡的鹤童。 ——她的衣衫凌乱，鬓发微散，眼下浮现着淡淡的青痕。 ——案上摊开的，不是普通的书简，而是密密麻麻的丹方和修行记录，上面写满了她对炼丹术改良的推测。 月生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鹤童。 在她的印象里，鹤童一直是从容淡然的，从不会被疲倦拖垮，从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现在，她却是这样地…… 孤独。 这种想法让她的心脏悄然泛起涟漪。 月生轻轻地走近，她伸出手，轻轻替她拢起滑落的外衣。 她跪在她的身旁，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触碰上她的袖角。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盯着师姐那好看的脸出神。 她有些害怕。 她害怕自己这样窥探着她，会被她讨厌。 她害怕自己靠得太近，就会情不自禁地…… 她低头，咬住了自己的唇。 可就在她准备松开的时候，鹤童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唔……” 她似乎察觉到了某种温度，眉头皱了皱，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月生屏住了呼吸。 她不敢动。 这一刻，她感受到鹤童的呼吸就在她指尖的方向，温热而缓慢。 她突然有些心慌。 她从未靠她如此之近。 她的师姐……在睡梦中也会皱眉吗？ 她是不是在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的心脏猛然一揪。 她想安慰她，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 她只是个卑微的妖，一个被玉虚宫炼丹房“赦免”的妖，她哪有什么资格靠近她？ 可她的指尖却不听使唤地轻轻收紧了一些。 她想让她好一点。 哪怕，她只能做一点点的事。 许久之后月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她知道，她不能再停留了。 她再多待一会儿，她的心就会沉得更深。 她低头看了一眼鹤童沉睡的面容，眸光闪烁了一瞬，帮她拢起了掉落的外衣。最终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去。 她走出门的那一刻，夜风吹起她的衣角，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汗。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可她知道，她的心……比从前更乱了。 月生这一夜辗转反侧，脑海里满是鹤童皱眉的样子。 她一直以为，鹤童是无所不能的，是不会需要任何人依靠的。 可她错了。 她的师姐也会疲惫，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撑不住。 她想靠近她，她想了解她，她想…… 她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剧烈的跳动。 她终于承认。 ——她，喜欢上了她的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