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

    場內的燈光不斷閃爍，空調送來陣陣涼意，但在這座頂級酒店的宴會廳裡，卻彷彿凝聚了一團更熾熱的氛圍。桌上的水晶酒杯、來回穿梭的侍者，加上台上時不時響起的音樂，都顯示這是場集合商界菁英的盛會。然而在看似和樂的笑聲背後，真正的商業布局與人心角力才正悄悄醞釀。

    黎乘風略作整頓衣領後，重新回到宴會廳中心。剛才的「私密休息」讓他神色更顯從容，也多了幾分狂妄。林先生第一時間向他揮手，示意招呼：「你可算回來了。快，這幾位董事和投資人等你挺久的。」

    他往那方向一看，果然有三、四名看似身價不菲的中年投資方正圍在一起，目光落在   Rita   身上，不時交頭接耳。   Rita   則端著香檳，臉上帶著禮貌而疏離的笑容。先前那番與黎乘風在休息室中的糾纏，顯然尚留些餘韻在她神色裡，但她巧妙地用絲巾與淡淡香水掩飾了大部分慾望痕跡。

    「黎先生，你終於來了。」其中一位留著小鬍子的投資客開口，笑容裡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我們聽林總說，你打算在最短時間內籌集到第一階段資金，好讓這個節目迅速曝光。Rita   剛才也示範了驚艷的舞台效果，我們有些興趣，但——」

    「但各位對節目盈利模式，可能還需要一個更明確的保證？」黎乘風不等對方說完，就替對方講出顧慮，「我理解。其實今晚我就是打算跟大家聊聊『更實際的合作細節』，希望我們能當場簽個初步意向書。」

    這話一出，引起投資客們的竊竊私語，大家對黎乘風的直白多少有些驚訝：不僅想圈資金，還想當場簽約。林先生連忙在旁打圓場：「哈哈，黎先生行事向來果決，效率也很高。大家不妨先聽聽他的想法嘛。」

    「先聽聽吧，也沒什麼壞處。」另一名稍顯年長的投資人開口，頷首示意。

    於是，黎乘風、林先生和那幾位有意向的投資人，以及   Rita   一同走到宴會廳的一處小型包廂，這裡音樂聲相對小，也有一張長桌可供攤開資料。Rita   被叫過來時，眉頭微皺，但還是跟了上去。她知道，黎乘風大概正打算把她拿來當「最大賣點」賣給這些投資客。

    包廂裡燈光柔和，眾人依序坐下後，黎乘風簡單開場：「各位都看過   Rita   在網路上的人氣，以及她剛才現場帶給各位的衝擊力。而且，不只她——我們還有一群正積極培養的網路新星，一旦節目上線，絕對能吸引大量關注。我相信各位最關心的，是如何在這波流量裡賺到錢。」

    「沒錯。」留鬍子的投資客率先表態，「既然你打算當晚簽意向書，那就簡單說：如果我們資金進來，能拿到多少股份與分潤？另外，節目的cao作風險有多大？會不會因為尺度過猛，被網路輿論圍剿，導致商業贊助全撤？」

    黎乘風早就預料到這些問題，只見他不慌不忙打開隨身平板，裡面呈現一份簡短但關鍵的計算模型。比起繁瑣的報告，更像是他特意設計的話術工具：「風險絕對存在，但正因如此，若成功就能獲得極高回報。等節目正式上線後，我們打算走『直播冠名＋跨平台廣告＋線下活動』三合一策略——」

    他滔滔不絕解釋了幾分鐘，內容不乏誘人的收益預估。林先生補充道：「是啊，各位也看到了，我們有   Rita   這個引爆點，一旦首波話題打響，保證會吸引不少想藉此炒作的廠商。妳能相信嗎？就連剛才，一些品牌已經偷偷向我詢問   Rita   的代言價格了。」

    聽到林先生如此推波助瀾，幾位投資客目光又落在   Rita   身上。她豎起一個得體的笑容，心裡卻有股不安：“他們完全把我當商品嘛……”   但她也明白，自己若此刻表現出猶豫或抗拒，就可能讓黎乘風不滿，或被他抓到把柄，所以只能維持端莊。

    小鬍子投資客瞥了瞥她的絲巾，似乎意識到什麼，但沒多問，只是問黎乘風：「好，那你希望我們出多少資金？」

    「第一階段一共需要   5000   萬（台幣），幾位若能集資給到這個數量，我們保證在三個月內完成節目試播，再用話題與流量證明給你們看，一旦效果滿意，就能繼續追加或擴編。」黎乘風語調自信，「股權和分潤，我已經寫在這份意向書草稿裡……」說完，他從公事包拿出一疊文件，遞給各投資客傳閱。

    眾人看著文件，彼此互視片刻，開始小聲商量，偶爾拋出問題請黎乘風或林先生解釋。Rita   注意到，黎乘風雖然保持著斯文風範，可他偶爾掃來的眼神裡，帶著某種近乎獵食者的氣息——彷彿他就等這些人乖乖簽下，再把目標轉向她。“也許他接下來打算逼我當場簽什麼合約？”   她心裡浮現這個猜測，脊背莫名發涼。

    就在這時，包廂門外又走進一人——讓大家都稍微愣了愣：竟然是莫先生。

    「打擾了，各位。」莫先生帶著如常的微笑，向林先生等人頷首，「剛巧路過，聽說你們在討論這個節目的合作？我也想稍微了解一下。」

    林先生心想：“這家伙怎麼突然現身？”   但考慮對方在商界地位頗高，也不方便攔阻，只能客套邀請：「當然，莫董請坐。」

    Rita   一見莫先生，立即感到渾身一陣緊繃。她不曉得他跑來，是要加入投資，還是故意找碴。但她表面依舊端出公式化笑容，暗地裡卻戒備。

    黎乘風打量莫先生幾秒，仍舊維持從容：「莫董若也有興趣，我當然非常歡迎。我們這個計畫越多人支持，後續能發揮的能量越大。」

    莫先生哈哈一笑，接過意向書草稿翻了翻，似乎意在觀察內容，並未立刻表態。黎乘風心裡泛起冷笑：“來吧，看你是想合作，還是打算壓我。”

    檔案傳閱完後，小鬍子投資客和其他兩位投資人頻頻點頭，似乎對黎乘風的方案產生興趣。經過幾分鐘的商討，他們一致決定先投一筆啟動金，金額合計約   3000   萬，若效果良好，再追加到黎乘風所希望的   5000   萬。聽到這裡，林先生露出欣喜神色，黎乘風的嘴角也微微上揚：“雖然未達理想，但   3000   萬也不錯，至少能讓我加速整個節目籌備。”

    「那接下來我們就來簽個初步意向書？」林先生興奮地建議，「雖然只是草簽，但象徵意義很重要嘛。」

    幾名投資客都點頭。黎乘風正要叫工作人員把正式文本打印出來，卻聽見莫先生不慌不忙地放下文件，開口道：「我這裡或許能補上剩餘的   2000   萬。」

    此話一出，全場目光再度集中到莫先生身上。小鬍子投資客皺眉：「莫董，你也想一起插手？」

    莫先生淡淡一笑：「插手談不上，只是覺得這節目很有意思。Rita   又是老熟人，不是嗎？」他把話題一帶到   Rita   身上，眾人就聯想到他與   Rita   之間有過糾葛。

    黎乘風聽出莫先生似乎想進入股權合作，心底有股警鈴響起：“他絕不可能單純出錢，肯定另有所圖。”   但若把他擋在外面，又怕他暗中使絆子。於是黎乘風保持淡定，笑問：「莫董如此看好我倆的合作？」

    「我看好『Rita』，更看好她能帶來的聲勢。」莫先生故意加重語氣，「畢竟，她曾在我另一些投資項目裡做出很好成績。」

    Rita   心頭一震，擔心莫先生當眾揭她底細。但他語帶保留，只留給眾人更深的想像空間。

    林先生攬住機會，打趣地笑說：「哎呀，那真是雙贏啊。莫董一來，整筆   5000   萬就可以到齊，黎先生也能更快開始試播。」幾名投資客互相使了個眼色，有人蠻期待莫先生的大錢進場，覺得風險更低；也有人覺得莫先生這人手段深不可測，未必是好事。

    黎乘風見大家都看自己，知道此刻不能退縮，「當然非常歡迎莫董。如果您真心願意投資，那咱們直接把意向書改一下，現場就可簽。只不過——」他故意頓了頓，「所有合作還是以我這邊的節目方針為主，不得干涉我對演出內容的最終決定。這一點，還請莫董見諒。」

    莫先生彷彿聽到小孩兒的挑釁，也不惱怒，只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可以啊。我就當個『財務』支持者，節目的具體運營依你全權決定。」話是這麼說，卻給人一種「暫時不跟你翻臉」的味道。

    於是，商談告一段落後，大家達成初步共識：幾名投資客合計   3000   萬，加上莫先生的   2000   萬，總共   5000   萬初始資金。當場就由林先生的團隊準備文件，打算給所有人簽署。Rita   有點恍神地看著這一切進行：“天哪，這些人就這麼在幾分鐘內敲定一筆鉅額投資……”

    黎乘風看著文件被迅速列印出來，心道：“好，現在錢到位了，也該輪到我和   Rita   的事。”

    他咳嗽一聲，吸引眾人注意：「大家簽完意向書後，我還有一項『補充條款』，想請   Rita   一併簽下。畢竟她是節目的核心人物，如果她中途退出或另覓東家，對整體投資就是大災難。我必須確保她不會臨陣脫逃。」

    小鬍子投資客聽了，點頭附和：「有道理。既然投資是衝著   Rita   的人氣而來，那她至少要確保固定檔期，一年內不會變卦吧？」

    莫先生也揚揚眉，帶著戲謔的笑意看向   Rita：「這補充條款可有趣了。Rita，妳願不願意配合呢？」

    Rita   心裡咯噔一下，果然被黎乘風料中：“這混蛋，果然想逼我簽下不平等條約……”   但她當下也沒好理由拒絕，因為在座投資人都認定她是「關鍵賣點」，若她不簽，就等於扯大家後腿。勢必會引來一片罵聲。

    「好，我看一下條款……」Rita   強作鎮定，接過黎乘風遞來的文件，翻開一看，果然裡面載明：她必須在一年內專屬參與節目，不得擅自與其他競爭團隊洽談。若有違反，將面臨高額違約金與名譽損失。更糟糕的是，文件裡還有一段更隱晦的詞句：節目製作方（即黎乘風）擁有對她的「創意呈現」與「形象設定」的最終決定權。也就是說，黎乘風能cao控她的表演尺度與形式。

    她頓時臉色微沉，想抗議卻難以開口，因為現場這些投資人都等著她點頭。黎乘風觀察到她神情，下巴微抬，用目光施壓：“簽吧，妳沒得選。”

    莫先生看穿   Rita   的糾結，也不出聲幫她，只在一旁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觀賞好戲。幾名投資客已急著要完成流程，催促：「Rita，妳先看看，有問題的話可再協調。不過這項條件對妳來說應該很合理吧？」

    Rita   好不容易鎮住情緒，擠出一絲淡笑：「當然，我明白大家擔心風險。那……就照這樣簽吧。」她心想：“先簽下來，之後再想辦法脫身。”

    於是，一紙合約被擬好。先是由幾名投資客簽下對黎乘風的投資意向，再輪到莫先生在投資條款上簽名。最後，黎乘風把那份「Rita   補充條款」擺在眾人面前，示意她簽字。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Rita   緩緩提筆，感覺每一筆畫都沉重如鐵，彷彿在替自己綁上一根牢不可破的鎖鏈。伴隨筆尖最後一劃，她仿佛聽見黎乘風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妳終究成了我的所有物。”

    「好，恭喜合作愉快！」林先生帶頭鼓掌，眾人也隨之拍手。現場氣氛很快恢復成一片「大功告成」的歡樂模樣。

    黎乘風露出勝利者般的笑容，朝Rita拋去一個冷酷又滿足的眼神，仿佛告訴她：“妳再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她只好端起香檳敷衍乾杯，掩飾內心的屈辱與不甘。

    莫先生看在眼裡，也舉杯漫不經心地啜了一口紅酒，轉頭走到Rita身旁，輕聲問：「看妳神色不太好，不高興嗎？」

    Rita   討厭他假惺惺的關心，但也不能翻臉，只能勉強笑道：「沒有啊，莫董多心了。我只是有點累……」

    莫先生勾起嘴角，「既然都談好，那我就靜觀其變吧。希望妳不會後悔和黎乘風簽下這種條款。若哪天他對妳太過分，別忘了我這裡依舊有空間接納妳。」

    Rita   聽到這句話，心裡又是一陣刺痛：莫先生這態度，擺明把她當可交換的物件，和黎乘風好不到哪去。但她更明白，或許這是她最後的退路。於是她只能微微點頭，沒再說話。

    眾人完成簽約後，意猶未盡地回到主會場繼續享樂，一些投資人開始在酒會裡廣泛宣揚自己參與了「超大膽話題性節目」的投資，以示眼光獨到。黎乘風成為焦點人物，無數人想上前敬酒，認識這位潛力新星；Rita   也被好多人圍著拍照，彷彿她真成了整場晚宴的女主角。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剛剛那一紙合約，等同於把她拴在黎乘風的戰車上——要是節目做得越大，她對黎乘風的依賴便越深；同時，他對她的支配也就越牢固。

    「晚上散場後，我再找妳。」過程中，黎乘風走到她耳邊，低聲咬字道，「咱們好好談談，順便慶祝……」

    Rita   微微抖動，想回一句冷嘲，卻硬生生忍住，只在他耳邊輕聲罵了句「混蛋」。黎乘風莞爾一笑，回道：「我就喜歡妳嘴硬身軟的模樣。」

    而另一頭的莫先生，則默默在酒會角落觀察這對男人與女人的互動，並不時接起電話，似乎正與外界誰在討論什麼。他掛斷電話後，目光冷冷盯住黎乘風與   Rita，眼底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神色：“我就等著看，你能逞強到何時……”

    夜色漸深，華麗的酒店仍然人聲鼎沸。音樂一曲接一曲，酒香四溢，男女們在微醺中交換資源與慾望。黎乘風得償所願，籌到想要的全部資金，也正式將   Rita   綁在自己麾下。從表面上看，他像是最大的贏家；然而，他必須思索如何面對莫先生這位難纏角色，也要提防   Rita   暗地裡的轉向與反叛。

    Rita   則像身陷籠中的火鳥，一面享受眾人矚目的鎂光，一面感受到牢籠鐵條正越來越緊。她看似百媚生姿，卻在酒杯碰撞間，悄悄地運轉腦筋：“怎麼樣才能在這場危險遊戲裡保全自己，甚至逆轉？”   她知道自己須要保持冷靜，但在黎乘風的步步進逼下，任何閃失都可能讓她萬劫不復。

    “但我也不會就此臣服。只要還能呼吸，我就有力氣反擊。”   她暗暗想著，一邊端著香檳與投資客周旋，一邊感受那條細絲巾下，掩飾過剛才火熱的痕跡。“我知道他是想cao縱我，可他別得意太早。”

    華燈璀璨裡，三人的交纏各懷鬼胎；奢靡的晚宴將走到尾聲，可真正的陷阱才在後面。一紙合約，既像榮耀，也像枷鎖——黎乘風順利完成今夜的大計，但對於   Rita   與莫先生而言，這只是一場新的佈局開端。

    夜幕之下，投資人盡興而歸，有人談笑風生，也有人若有所思。等到宴會散去，酒店剩下一片淡淡餘音，黎乘風又將如何cao控新局，Rita   又是否能在這遊戲中保持清醒？未來的博弈，似乎才剛揭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