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月色从窗子里照了进来，给站在床边的孙策身上镀上了一层莹白的柔光。十五岁未长开的少年脸颊尚显稚嫩，眼睛在盈满了月光后显得波光潋滟。他的眼角微微上扬，在长大后披甲上阵时则凌厉昂扬、气势逼人，只是现在未长成的模样浸在清辉里，看上去有点勾人心魄。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悬在天边的圆月了。来到忘川后，他停留在十五岁的年纪，很多前尘往事都渐渐漫漶在岁月烟尘里了，好像不去回忆就能做很久很久的江东少年。周瑜陪伴在他的身边，生前二人相处的时间仔细算来并不多，与忘川的永生相比甚至可以说是须臾。在江东的重担、谋划天下的襟怀俱成为故世烟云以后，他们两两相望时或许是心照不宣，又或许只是一人痴妄。

    孙权的到来让孙策知道原来前世的种种早已深深铭刻造自己的骨血里，当那天弟弟几乎把他摔碎在欲海里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象像镜子一样碎裂折射出无数的光彩，在这片光晕里走过了很多的人，也扬起片片战尘，最终凝在了一个茕茕孑孑独自走向黑夜里的背影——那是二十六岁的自己。前世身陨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来得及细思自己的那些憾事。

    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了弟弟好像在对他说——“你怎么不用这副身子去勾引周公瑾？”勾引周瑜吗……？他自认自己是很擅长利用自己的这副皮囊的，他乌发白肤戴的赤红发带衬得整个人明丽艳绝，在床上的时候大胆且不怕疼，能喘能叫又能哭，加上一张实在是好看的脸，不管是讨要什么都没有失手过。可是一想到对面是周瑜，他莫名又有点怂。

    孙策并没有胡思乱想太久，因为孙权欺骗了他。周瑜并没有随使君出征，甚至看着他在亲弟弟的身下辗转流离，淌出来的处子血斑斑驳驳、鲜艳欲滴，又看着他满身狼藉将落泪的弟弟抱在了怀里……

    孙权对自己被戳破的谎言毫无愧疚之色，扬起脸与周瑜对视的时候微微眯起的绿眼眸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周瑜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似乎依旧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你到底也心疼他一些。”接着，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将孙策整个捞起，孙策一时不备额头狠狠砸在了周瑜的肩膀上，周瑜顺势坐在榻上，孙策的头脸完全埋在他的肩膀上了，而那跪在榻上的赤裸的双腿还在瑟瑟地战栗着。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几乎发不出声腔，周瑜倾耳仔细聆听才发现他在轻声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我在。”周瑜莞尔，“知道是我来了就好。”

    听到周瑜的声音，孙策如同受惊的小猫瑟缩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与周瑜对视着——周瑜温润明秀的五官在猫一样的瞳孔里放大后显得愈发俊俏。孙策又扭过头去看孙权，孙权早已起身抱着胳膊看戏一般谑笑着。他又环视四周，凌乱的床榻，深深浅浅的不明液体，斑斑点点的落红以及弥散的酒气，看上去着实荒糜而香艳，最后他回头再度与周瑜相望，半天才开口：“公瑾，我……”他没能说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嗓子肿得厉害，还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措辞，犹犹豫豫的样子看着竟然有些可怜。

    周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孙策，又或者说这样的孙策他想看很久了。卸下甲胄，他不再是将军；脱下华服，他不再是主公。他就这样一丝不挂地在他身边，浑身上下都烙下了情欲的印记，正等着他采撷、品尝。孙策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跨坐在周瑜腿上，伸手开始为周瑜解衣裳，没想到手掌刚触碰到周瑜的胸口，便被周瑜按住了。

    孙策眼皮猛的一跳，又惊诧又难以置信。还没等到周瑜的回答，孙权倒是走了过来从背后将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倾身在他耳边说：“哥哥，你好yin荡啊……是弟弟满足不了哥哥吗，竟然让哥哥如此迫不及待？”

    周瑜不理会孙权的风凉话，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拂落，手指伸入孙策的头发里将孙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孙策这张浸透了爱欲的少年脸孔实在是难以把控。而另一只手则顺着孙策的腰线一直摸到他的臀尖，然后狠狠地掐了一把：“今日你且歇着。过几日义兄可别忘了要好好‘勾引’瑜。要记得表现得浪荡些，叫得好听些，瑜方可忘记今日这一幕。”

    后面的事情孙策也记不太清晰了，孙权几乎将他榨干，他确实疲惫到几乎脱力了，只记得周瑜在孙权面前像摆弄布娃娃一样在他身上捏一捏嗅一嗅，又比划着他的脖子说什么要给他套个环，环上要刻着周瑜的名字。或许周瑜和孙权也有明枪暗箭地互相讥讽几句，但孙策确实没有精力去管，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掩住了他的口鼻，孙策本能地准备反身自卫，却迅速嗅到了故人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半步，让自己的后背与来人的胸膛紧紧相贴。

    周瑜许久许久地不说话，他的思绪如同野马尘埃般四处乱撞，最终封缄于冷静平淡的面孔之下。他一只手环上了孙策的腰，另一只手则将他的口鼻捂得更紧，似乎想要将他生生窒息。孙策一时呼吸不畅，脸颊涨得绯红，眼眶也红红的，似乎有泪水要溢出来，他嘤咛了一声，周瑜这才如梦方醒，慌慌张张松开了手，却在慌乱中没能站稳带着孙策向身后的床榻处倒去。

    两个人诡异地侧躺着面对面，孙策的眼睛亮晶晶的：“公瑾……”

    周瑜面如覆霜，看不出喜怒，未等孙策说完，就欺身而上，将孙策压在身下，咬住了他的嘴唇，将他的嘴唇啃咬得又红又肿。孙策闭上了眼，双手环上了周瑜的脖子，主动迎合上去，周瑜这时候却突然放开了他，孙策睁大了一双迷茫的眼睛，万分不解地凝睇着他。

    窗户还未关上，明月的光辉映在铺在周瑜后背的长发上，周瑜用身体为孙策挡了一整片阴影，他好像有很多话想问孙策，辗转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孙策把玩着从周瑜肩头落下的一缕发丝，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公瑾，我……”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不论是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慕之意还是作出什么感天动地的承诺，都显得太过于矫情。

    所幸周瑜并不在意他想说什么，也许是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跪坐在孙策身上，双手捧起了孙策的脸——他的脸好小，下巴尖瘦，在月色里好似白玉一样易碎

    周瑜问：“这些事情你从来也不与我说。看来我们之间也没有我想象得那般亲密以至于可以无话不说。”

    说什么？孙策混乱地想着。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因梦月而生的双性之身吗？还是他当初在营地里如同最不要脸的（）一样向不同的人张开腿吗？

    周瑜又说：“我们在忘川这么久，你也倒是舍得我一个人单相思。”

    “我没有！”孙策几乎是脱口而出，在忘川的这些日子里，他在周瑜身边插科打诨、嬉笑怒骂，但是咫尺作天涯无尽相思的又岂是周瑜一个。孙策不作解释，他慢慢阖上了眼睛。

    “你来吧。”声音轻飘飘的，从周瑜耳边掠过。

    “我来什么？”周瑜挑了挑眉，“你是来邀请我/cao/你吗？”

    孙策不说话了。周瑜将他的脸扳正，逼迫他睁开眼睛与自己对视：“义兄向来伶牙俐齿，怎么今晚却沉默寡言，是对瑜有什么不满吗？义兄可要好生思量，这会不说话，待会想说恐怕也说不出来了。”他又问孙策：“那日孙仲谋来找你，你也是这样与他说的吗？”

    孙策笑了，露出的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你与他，是不一样的。”月光里周瑜的笑容有些薄凉。孙策抱住他的脖子，起身在他耳侧说：“你来的话，我心里不会有第二个人。”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孙策在周瑜耳边说话的时候似乎能感受到周瑜颈侧细小的绒毛根根立起。他恍然间又想起来那天晚上周瑜在孙权面前对他说的话，竟然陷入了沉思。

    该用什么方式勾引周公瑾呢？相比而言，袁公路玩得很花，基本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都在他身上实验过；太史子义花样不多但是精力非常旺盛，很是会折腾人；而吕子衡则温柔得多，只是有个喜欢蒙眼的癖好……不知道周瑜是喜欢玩哪一种呢？

    周瑜没有等到他做出的推荐，只是温柔地按倒了他，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讲他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去撕扯他的衣服。他撕衣服的时候毫不客气，外套褪下后，里衣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好似在发泄着什么。周瑜的手触碰着他的锁骨，然后轻轻地往下抚摸，从胸口一直摸到劲瘦的腰肢，接着猛地抓住他的裤腰，略一使劲就将裤子剥离。

    周瑜很沉迷地用目光一寸寸流连上孙策十五岁的光裸的身躯上，最后盯住了孙策了脸。这张脸在别人面前总是笑得很放肆，此刻却微微红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他黑色的瞳仁很大，显得还很稚气，里面隽着一个心心念念的人。

    今晚他是属于我的。哪怕这一刻来迟了很多。周瑜这样想着，情不自禁地又伸手捂住了孙策的口鼻，水光迅速从孙策的眼底漫上来，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又缓缓在眼角凝成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怎么哭了？”周瑜喃喃自语，“怎么突然这么爱哭了，你在孙权身下也是这样吗？”

    “这样可不像江东猛虎，像小兔子。”

    手上一阵刺痛，孙策的小虎牙咬上了周瑜的手，周瑜这时候才意识到身下的人几乎已经趋于窒息了，正红着眼睛有些怨怼地看着他。周瑜也不恼，解开他头上的红色抹额将他一双手捆绑在一起，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捅进了之前被他亲的嫣红的嘴巴里。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因为长期习武指节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在孙策的口腔内壁轻轻摩挲着。

    周瑜从锦盒里挖出一小块软膏，探向孙策温热的后xue处。孙策便笑眼盈盈地打趣他：“没想到公瑾准备的还挺充分的啊。”周瑜一根手指已经伸了进去，凉凉地说：“我倒不似你那弟弟，只顾着自己快活，不管你的死活。”孙策又不说话了，乖巧地用绑起来的双手捧着周瑜的另一只手，小猫一样地伸出舌尖舔舐着，周瑜抬头一看，赤红的抹额勒在雪白的手腕上，粉红的舌尖在嫣红的唇间收放自如，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专注又虔诚。周瑜低声笑了：“倒也不怪孙权那小子……”

    第二根手指伸了进去。周瑜用被濡湿的手指挑起孙策的下巴，调笑道：“我若是想让伯符给我生个孩子，是不是进错了xue？”孙策小声解释说：“你是不是听到那日孙权说的混账话了？其实我应该是不能怀孕的，我之前给他们……也没有过……”他没把话说完，就看见周瑜的表情似笑非笑着，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两个字眼：“他们……？”孙策无奈地扶额，吞了吞口水：“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

    孙策的身体骤然一抖，周瑜已经伸进去第三根手指了。他的手指纤长皙白如玉，温度也偏低，被温热的后xue裹住才堪堪开始回暖。

    周瑜淡淡地说：“别吞口水了。等下还有很多东西要你吞下去呢。”

    孙策的双手被压在了头顶上，他的双腿被分开被折叠。与前戏不同的是，周瑜对他并不温柔，痛感蔓延至全身，从脖子到肩膀到锁骨，被啃得红斑密布，从腰到臀到腿，被掐得斑斑驳驳青紫一片。他像一只破旧的小船在漫漫无垠的海洋上逐渐解体，被绑缚的手腕被勒得红肿。他的腿悬在周瑜的腰上，艰难地蹭上前去与周瑜接吻，唇齿之间是旖旎的风光，而空气里则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他在袁术那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了，他可以把身上的人伺候得非常舒服。可是在周瑜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变得纯情起来了，肮脏放浪的言辞不敢说出口，挑逗勾引的动作又怕唐突了他去。

    而周瑜似乎有意逗弄他浪叫，动作是与秀美面孔完全不符的粗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贯穿、撕裂。孙策觉得今晚的周公瑾大抵是疯魔了，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却执着地要在他每一寸的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在疼痛与快感交错中达到了高潮，眼泪控制不住地肆意流淌——他分不清这是遗憾的泪水还是如愿以偿的泪水。

    “我是谁？”周瑜低着声音问他。

    “唔……周瑜，周公瑾。”

    “在cao你的是谁？”

    孙策微微喘息着，顾不上回答。

    周瑜掐住了他的脸，又逼近他的脸一字一字地问：“回答我，在cao你的人是谁。”

    孙策缠在周瑜的身上，一把抱住周瑜的脖子，凑在周瑜的耳边，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让周瑜僵住了几秒。孙策舔了舔周瑜的耳垂，呼吸依旧很急促：“我说，在cao我的人是周瑜。”

    周瑜望着身上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的身躯，满意地笑了。他的手指伸到孙策的大腿内侧掐住那一块白嫩的腿rou：“我真的很想在这里烙上我的名字，这样的话不管谁掰开你的双腿都能看见你是属于我的。”

    那会痛死吧……孙策腹诽，却十分温顺地点着头：“嗯啊、我是你的，是属于你的。”

    周瑜的手又往上摸，在花xue的附近画着圈。那花xue娇嫩湿软，像花蕊一样对外吐着花蜜。

    “孙权是怎么对你这里的呢？我也想试一试。”

    孙策想到当时孙权不顾他的抗拒硬生生顶上宫口的疼痛感竟然吓得脸色苍白。向来沉稳如水的周瑜今夜竟然像孩子一样赌气：“你说你不能生？我不信。我想让你给我生一个，或者难道说你不乐意？”

    窗外静谧得如同进入了虚无的空间，月光依旧在静静地照耀着，全世界好像就剩下了两个人。孙策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直至软成了一滩春水。嗓子也哑得厉害，哭也哭不出声响了，眼泪在脸颊上淌成了一块一块的，又粘住了糊在脸上的发丝，一片狼藉中微微上扬的眼角曳出了一尾红色，看上去艳丽得惊人。

    热烈的情爱和难遏的欲望在疯狂生长，在夜色与醋意的双重作用下，占有欲从骨骼里悄然滋生并透过肌理彻底张扬。吻痕、钳制、紧拥以及微微沙哑的低泣声被锁在这方寸天地里。

    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用想，不着寸缕的灵魂互相碰撞、融合，直至变得透明。他们就像漂浮在海水里起起伏伏，浪潮从身体上漫过，溅起朵朵雪白的浪花。

    终于把最赤裸的自己放在了爱人的眼前。而身体上的斑斑点点全部都是爱人的杰作。孙策含着眼泪笑了，周瑜只默默为他擦眼角的泪水，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擦不去。

    孙策说：“周公瑾，你属狗的么？你让我明天怎么见人？”

    周瑜用一根食指挡在了他的面前，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抓住他被捆起来的双手，让他与自己的怀抱贴得更紧一点。

    “你听见了吗？我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