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自己打自己

    伤害人，他可真有一套。

    沈知虞转过身，于晚霞到达小院之前同他有了眼神交流，下意识想要回嘴，可他漫不经心的表情，竟让她生出忌惮。

    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人，是没失忆的沈观南。

    永远游刃有余，永远气定神闲。

    “怎么，你相中了要接手？”

    沈知虞不动声色的整理表情，试图跳过方才那危险的话题信号。

    “也不是不行。”

    沈观南笑，清隽雅致的面容上竟透着囊中羞涩的微微窘迫，“不过太贵的话，我买不起。”

    嗤——

    沈知虞摇头，整理行李时嘴快一句，“还行，同北城房价自然没得比。”

    “是吗？”

    沈观南应着，晚霞落在他面颊上，透着恰到好处的清澈天真。

    “那这么说，他不知道你买这宅子。”

    陈述话语，百分之百的确定。

    “……”

    沈知虞仿佛过了电似的，停下手中动作时，精致眉头也随即皱起，思索着沈观南话中的那个他是谁。

    直到对方走近，她嗅到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回神。

    沈观南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眼底灿朗，比晚霞更甚，“所以对你而言，他好像也没嘴上说的那么重要。”

    “……”

    闻声，沈知虞突然福至心灵，开悟了。

    “你在跟自己打擂台？”

    失了忆的沈观南，和没失忆的沈观南。

    自己打自己。

    有意思。

    沈观南并没否认这个观点，只是拉开同沈知虞的距离时，也顺手抽走了她捏在指尖的那朵蝴蝶兰。

    摇摇晃晃的紫色，温软又动人。

    “不行吗？”

    沈知虞险些笑出声来。

    果然。

    沈家没一个正常人。

    她早该想明白沈观南前两日的温和，不过是适应人和环境的需要，即便是猛兽，处于下风被困时，也会收起锐利爪牙，露出柔软肚皮。

    迷惑敌人。

    “行。”

    沈知虞痛快回应，拿起小行李箱往外走时，唇角还挂着揶揄笑容。

    “那这位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暂时还不想在水帘洞过夜。”

    落脚处是间豪华民宿。

    依山傍水，窗明几净，阳台外还有蔓延垂落的大片粉龙，伴随清盈月光递进鼻间的，是极醉人的芬芳。

    沈观南从浴室出来时，沈知虞早已睡着，只是身体紧挨着床边，明艳傲人的曲线都显得有些紧绷。

    自找的。

    那么大的地方不睡，偏要睡床边，她不累谁累？

    沈观南没心疼她的打算，但眼瞅着人就要掉下床去，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伸手把人往里推了推。

    恰逢此时，床边的手机震动响起。

    沈观南瞥了一眼备注。

    沈曦北。

    没记错的话，他失忆后见到的第一个沈家人，就是这位名义上的大哥。

    姿态潇洒，风流意闲，瞧着脑子不大好使。

    接起。

    对方张扬含笑的嗓音落进他耳畔，关系好的一眼便知，“小阿虞，哥哥送你的这份儿礼，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所以你就把她家水管给撬了？”

    “……”

    沈曦北正在喝酒，听到这话，险些给自己呛着，“什么意思，什么水管儿？”

    谁那么变态撬人家家水管子。

    沈观南不再说，坐在阳台上眺望远处灯火，映衬着月色下的水光粼粼，落回他眸中时，意外的灿烂漂亮。

    “没什么。”

    沈曦北眨眼，这时才反应过来接电话的人是谁，眉梢微微挑起，连语气都变的暧昧。

    “怎么是你，小阿虞呢？”

    “睡了。”

    沈曦北怪叫一声。

    他自觉自己还算个行动派，但在沈观南面前仍旧是小巫见大巫，不都说记忆归零是重新开始吗，怎么进度竟然如此神速。

    果然是天才。

    沈观南无心同他多讲，只问：“什么事？”

    沈曦北这才打住脑补，语气堪堪认真，“老头子想回集团，但被董事会否决了，正在家无能狂怒呢。”

    他听着楼下他老爹发怒的动静儿，愈发的得意。

    “让他回。”

    沈曦北微微诧异，“真让他回，不怕他给集团折腾散了？”

    沈观南眯眼，周身不自觉凝起的冰冷让气温都下降，“他要是能折腾散，也用不着别人大费周章的来要我命。”

    “知道了。”

    又闲聊两句，沈观南挂了电话往屋内走。

    刚躺下，身旁热源就不自觉的贴了过来，轻轻软软的香气笼住沈观南鼻间时，小臂都没来由的一僵。

    身侧挨着的柔软不是假的，那从心底深处溢出的燥热，也不是假的。

    偏旁边的人不知深浅，黑暗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同他讲话。

    “沈曦北是个花心大王，别跟他一起玩儿。”

    “……”

    ——

    没恢复记忆，但沈老狗聪明的很，而且哥哥也跟他复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