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痛苦只是流经我
040.“痛苦只是流经我”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在学校里见过林之越。 一直到四天后,周五下午。 林之越的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这位大约40岁左右的女老师在办公桌前坐下,把我叫到身前,说:“我听学生会的同学说你和林之越的关系很好,走得很近,经常放学一起回家。” 我犹疑着回答:“嗯,我和学长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没有早恋。” 老师素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我没有说你们早恋。” 她进一步解释说明:“找你来呢,是因为林之越大概有一周没来上课了。据学生会的同学说,最后一次在学校见到他,是他和你一起在餐厅吃饭。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来学校了。” 我点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中午在餐厅的景象。 那天林之越说,「至于我的事,我想,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卖鱼也能养活自己。」 浮现出他说这句话冰冷的表情和语气。 他那副样子简直是在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权利来干涉我的人生?」 可我明明没有那个意思。 我多大脸啊? 我又不是上帝或阎王爷,有什么资格权利干涉别人? 我只是惜才。 我只是惋惜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 他不就是缺钱吗?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反正投资在各种人事物上都是投资,小叔每次出去应酬要花百万,爷爷平时买只古董花瓶要上千万,我为什么不能拿一点点投资给欣赏敬佩的人? 我给喜欢的明星做数据也是要花钱的。 我在林之越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小叔,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于情于理。 我希望他能像鸟一样飞往更高的天空,多年后也能像某明星一样,功成名就,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痛苦只是流经我。」 我想帮助他不是因为爱他,不是要他回报我,更不是要世人赞美我。 我就是单纯地认为如果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更有价值和意义。 但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在学校见过林之越。 所以,我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多管闲事了。 如祁遇所说,我又不是拯救苍生的圣母玛利亚,我想让身边每个人、甚至认识我的人都过得好,但他们未必需要。 我平时送给靳诗文几千块的笔记本,小一万块的发卡,这是我表达好感的方式。 然而靳诗文不会因此而开心,反而可能会因无法回赠我同等价值的礼物而徒增烦恼,甚至是负担。 几乎与我朝夕相处的好闺蜜也和我有着不同的价值观,我又有什么理由责怪林之越“不识好歹”? …… 老师继续说:“其实林之越在念高一时就有过退学的念头。一年前,他也能通过保送念S市的大学,但他拒绝了。你知道的,他家那种情况,他不可能撇下他妈去S市念书。” 她别过脸,拿起桌上的钢笔。 从我的视角望过去,女老师的唇角抿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与其说是笑,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她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有许多话,想说却不能说出口,只能用笑来掩饰尴尬和无奈。 她轻声说:“如果林之越真的和你早恋的话,对于我这个局外人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这孩子太苦了,班里的同学都想帮他,但谁又能真正帮他摆脱生活困境啊?能有个人听他说说心里话就是好的。” 说着说着,老师自己中断了话题:“嗐,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叫你来呢,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去他家一趟,帮我劝劝他。我给他打过几通电话,也去他家找过他,他全程都在敷衍我说会马上回来上课,结果一直都没回来。他家那个环境,怎么能静下心复习?” 我不清楚林之越为什么不来上课,但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确实是在我和他交谈之后。 不论是出于责任还是情谊,我都没有理由推脱,点了点头,应允道:“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去劝他的。” 老师也很体谅:“嗯,那孩子脾气犟。如果你劝不动他也不要觉得负担。这不是你的责任,你是在帮助他。” 放学后,我拉着靳诗文走到我家的保姆车前,对驾驶座的司机冯磊说:“磊哥,今天我想和朋友去逛街,我们坐地铁过去,你先回家吧。” 冯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我没接到祁总的通知啊,家里不是还有老师等着你回去补习功课吗?” 我说小叔可能是忙忘了,反正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报备过了。 我笑着宽慰:“没事啦,你还怕我那么大的人被拐跑不成?少补一天功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平时学习压力够大了。真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小叔不会因为我想放松一下就责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