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记者
调查记者
“宗叔，我是来跟你拜拜的。” 龙思琦再次出现，手扶着行李箱拉杆，给每间屋子都送了水果篮子。 “我的报道已经写完了，谢谢你和其他老帅哥们提供灵感素材。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老宗呆呆地接过果篮：“这就要走了？那——那——你的文章登载哪里，得让我们看看啊。” 龙思琦爽朗一笑，甩了下妩媚的卷发，她又恢复成第一天见到她时的那种时髦装扮，浓艳魅惑，漂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偏偏她还恃美行凶，明知老人心脏不好，还大肆放送魅力，就像一团行走的冷色调焰火。 “不是报纸，是app，你会用应用商店吗？” “怎么不会用！”老宗急急忙忙掏手机，发现没在身上，又转身满屋子里找。 龙思琦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他，她好不容易完成报道，给自己放了个假，准备去东南雅玩一圈，今晚的飞机。 “宗叔，不用找了，以后有机会我帮你下载。”说完就要走。 “有机会就是没机会的意思吧。” “咦？” “你用了两次‘有机会’，这应该是你找借口时的口头禅，比如，你想尽快摆脱我这儿，又想不到理由。” “欸？” “唉，我这地方，确实不适合你这种有理想的年轻人呆。人都快死光了，住进来就知道，是半只脚踏坟墓的人了。” 老宗受伤的背影和无意透出的信息，让龙思琦停下要走的脚步，职业素养告诉她，老宗的话里面有料！ “宗叔，这是？” 龙思琦理所当然霸占了老宗的躺椅，旁边放着一杯没有碰过的茶和一瓶喝了一小半的纯净水，两样都是老宗提供给她选择的，这无疑是这间屋子能给出的上宾待遇。而龙思琦作为美女的天然自信让她到哪都不会亏待自己，接受下至孩童上至老人的男性殷勤与照顾，在她那儿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现在的她是工作的状态，她的心情还是半信半疑略带不耐的，不然她不会频频喝水，等到老宗递过来一个信封，她接过一看，信封上正楷写着的俩钢笔字，让她眸光闪动。 “遗书，我的老朋友古家德的遗书。” 午后，龙思琦在老宗屋子里看完那封遗书，久久没有回过神，她的心情十分压抑，脑子里翻江倒海，各种声音鼓噪叫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龙思琦果断在手机上退掉机票，cao作完这一切后，她如释重负，倒回老宗的躺椅。 房间的正主一直坐在床上，双膝夹两手，可怜巴巴的样子。 龙思琦坐起来，双手搭在下巴下，带着腕表的纤细手腕在阳光下发出碎星子的光，和她陷入思考而垂下浓黑睫毛的眼睛相映成辉。 “宗叔。”她忽然抬起眼，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给老宗看，然后眼神专注盯着老宗的反应，如小鹰撅住一只老鸡，为照顾老人反应语速缓慢地清晰吐字，难掩骄傲—— “这是我的记者证，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调查记者，专门调查社会现象背后的真相。” “我能为你一个贴身专访吗？” “我想我可以把我的报道升级成为专题。” 墙根下—— “琦姐，真要投进去吗？” “废话，来都来了，不搞个大的，就白来一趟，我这人不做则已，要做就一定要做好。” “可你毕竟是个女的，只身进去，我担心你吃亏。” “想多了，这些老家伙有那心也没那能力，赶紧抽完这根，把漱口水给我，我要用用。” “又来？这么照顾当事人感受，生怕这些老人觉得你是坏女人？” “是得注意，我怕吓着他们，到时候啥都调查不出，还是装一下比较好。” “知道了知道了，直接送你吧，祝你旗开得胜，搞个大的。” 龙思琦和她的搭档分别把烟头踩灭，交换了工作用品，龙思琦单肩背着包，帅气地大步朝养老院大门走去。 “宗叔，宗叔。” 侧卧的老宗慢慢转过身，看见穿卫衣戴眼镜素面朝天的女人站在床前，撑着膝盖弯腰叫他，他不禁一愣。 “是、是你啊，龙记者，怎么穿这身......都快不认识了。” 龙思琦催促他：“宗叔你得快点起床了，昨天你不是说你们食堂过了饭点就吃不到东西吗？” “哦哦哦。” 老宗嘴上答应着，动作却慢吞吞的，平日看着倒挺矫健的，今日却跟发了瘟的病猫似的。 龙思琦有些不耐，工作中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见不得拖拖拉拉，但又不好责怪一个老人，于是她就上前，拿过老宗的衣服，往老宗头上套。 “嗯嗯。”老宗享受地闭上眼，虽然毛线衣磨痛了他的脸，但年轻女郎像个小妻子为自己服务，身份还是美女记者，要换一年前，他都不敢想。 “抬起手.......宗叔，你多少岁了？”老宗牛高马大，龙思琦虽然是女人中较高挑的身形，但要为老宗整理衣领，还是有点吃力，而且老宗还一点都不配合，胳膊软哒哒的都不抬起来。 老宗睁开眼，咧嘴一笑，说了自己的年岁。 龙思琦惊讶地瞠大眼，不敢置信的表情：“真的吗？你看上去比我爷爷还年轻！他们都说我爷爷不显老。” 老宗仔细端详龙思琦的脸：“看来是遗传。” 龙思琦在老宗那专注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里，不自觉捧住自己半张脸：“咦？我们家里的男性确实都不显老，但女性并没有......” “你很年轻，很漂亮。”老宗好像眼神不好地凑近龙思琦，呼吸热气都打到人脸上。 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笼罩过来，那是常年窝在发霉潮湿环境里洗不净的气味，龙思琦本能地仰开脸躲避，要说什么，老宗就缩回脖子，语气赞叹：“皮肤很光滑，而且很白，我猜你年龄还没超过25岁。” 老宗的行为有性sao扰的嫌疑，作为一个敏感的新闻工作者，龙思琦不是意识不到，但这些空巢老人多多少少都在性方面表现出一定的饥渴倾向，与其说是饥渴，不如说是寂寞，于是她体谅地笑起来，语气不变—— “你错了，宗爷爷，我刚满十八。” 一句“宗爷爷”一句“十八岁”，炸得老宗耳轰脑鸣，这无疑是在提醒老宗他们之间的辈数差啊...... 老宗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对不起，女孩子的年龄是隐私，我不应该打听。” “没关系。”龙思琦微笑着说，“我跟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女孩的坦荡让老宗更羞愧了。 “噗。”龙思琦背过身去，捂住嘴笑。 老宗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耍了。 半天下来，与老宗形影不离的龙思琦发现，养老院并没有想象中的戒备森严，可能是顶着老宗孙媳妇的身份，没有人为难她，不仅不为难，食堂的人还会搭理她的攀谈。 回到老宗的四人间，龙思琦就不管不顾把自己扔老宗床上，平光镜被扔飞，她也不装了。 “你们那个打饭的阿姨，把她老伴的工作单位都交代了，你能想象吗？我才刚和她认识不到一天，她就叫我去她家玩?不是我说你们在这儿都这么不防备的吗？” “别人对你好，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这样很不好！所以才有那么多老人上当受骗，作为养老院的工作人员，本身就应该具备防诈意识！” 老宗却说：“那你要去她家吗？” “怎么了？”龙思琦一骨碌坐起来。 “别去了，她是拉你去牌局，这些人闲来没事就打牌搓麻将，永远三缺一。说是打两块，一天下来，输几千块的都有。” “还能这样？”龙思琦叹为观止，随后陷入沉思。 “宗叔。” “哎？” 老宗以为她要说什么，龙思琦却说：“你的被单该换了，有味了。” 龙思琦搜罗走了老宗的床上用品，提了个大黑垃圾袋就出去了。 没过好久，她又一脸郁闷地回来，手上提着那大黑垃圾袋。 “宗叔，你们这儿都没洗衣房吗？他们说要洗得去外面洗，你们平时怎么洗衣服的？” “还能怎么洗？自己洗呗。”老宗回答。 龙思琦手上的大垃圾袋应声落地。 “什么？竟然让你们老人自己洗衣服！？” 老宗看龙思琦的表情，就知道这妮子肯定给养老院记上了一笔，保准后面又要大做文章。 最后还是龙思琦把老宗的床上用品提去外面去洗。 老宗逐渐发现，美女记者也是个不做家务的，那手白白净净，指头纤细又长，老宗借着感谢她给她看手相，摸了那双手，比他的手小一号，主人看上去风风火火，手却依然是柔软的女性的手。 “你命中有三道坎，最近就有一道坎，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一次会逢凶化吉，转危为安。”老宗有模有样地下了定论。 有天龙思琦来老宗这里，样子有点不高兴。 职业女性生起气来，气场可不一般，老宗都不敢说话。 她日常来就在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搁腿上敲键盘打字写文章，老宗有活动她就跟出去。 中途她手机不停地响，她瞄一眼手机，就会非常不耐烦地走出去接电话。 走廊里说话，其实并不隔音，反而因为回声，传得远远的。 老宗靠近门边，就听见龙思琦低声说：“别打来了，我在工作。” “在哪关你什么事?你现在就管起我来了？” 那声音忽然又转为魅惑的声线：“乖，乖乖在家等我，等我回来疼你。” 她居然有这么一面？ 老宗打了个抖。 老宗想放弃对美女记者不切实际的念想，老老实实配合人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龙思琦适应了养老院的节奏后，又开始穿她那些时髦露身材的衣服，同时大大咧咧，把老宗的四人间当自己的工作室。 龙思琦自己带了个大抱枕来，搁老宗床上，日常就靠着抱枕，腿上架着电脑，敲敲打打。 有时她穿的裤子很紧，有时又特别宽松，这时候她的裤脚就会撩高，露出长腿，甚至裤脚翻卷撩高到露大腿，老宗就得以窥见什么叫绝世美腿，又长又直，白得发亮，把发黄的床单都衬托成艺术品打底的绒布。 老宗怀疑，这么美的女人，她男朋友怎么舍得让她出来扎人堆里工作，还和一群老人为伍。 “龙记者，你不回去吗？” “不回，我女朋友最近大姨妈来了，管得宽，不想回。” 老宗在想，男的来大姨妈算什么个事，忽然察觉到不对，等等，她说的是......女朋友？ 龙思琦从电脑后冒出半张脸，一根筷子叉在她头上，挽起大波浪卷发，原来老宗遗失的餐具跑她头上去了，电脑反光照得她眼神幽幽的，她语气变得有些小心：“宗叔，我是不是烦到你了？” 老宗坐在床尾没说话，龙思琦咬住下唇，蹑手蹑脚靠近，从背后一把抱住老宗，用很嗲的语气喊：“宗叔！” 老宗腾地站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往窗外看：“可可！......可可？” 发现自己幻听了，老宗就感觉到后脖子发毛，转过身，摔得四仰八叉的龙思琦抬起脖子，眼神危险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