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杯子
摔杯子
八皇子对此毫无所觉,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蝴蝶,希望为美人抓上一只,讨美人欢心。 “抓到啦!” “哎呀,差一点。” 灿华惋惜,但言语里全是玩儿开心了的喜悦。 “没事,别着急,看我的。”八皇子手竖在唇边,静悄悄的说。 两个小孩小心翼翼,沉浸在抓蝴蝶的喜悦里,丝毫没注意到后面的五皇子气的快自燃了。 “这就是你说的卧床不起!”那训斥声如惊雷,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初阳噗通一声就跪下开始请罪,蝴蝶儿施施然飞走了,八皇子背对着身,吓得最严重,按着心脏感觉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灿华看着五皇子,对方眼神微眯,可能身穿官服的原因,显得挺括正直,像个判官。那双凤眸中的厌恶和怒意毫不掩饰,直直的看着她。 灿华心中不悦,蹙眉回视,可儿噗通一声跪在她身后,拽她的衣裙,示意她也一同跪下,灿华却将她的手抚开了。 五皇子自然看到了,他冷哼一声,怒意更甚。 “五哥,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 八皇子拍着胸脯,略显心虚,不动声色的横跨一步挡在灿华面前。 灿华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像是被吓到的小蝴蝶,依偎在八皇子旁边,斜着视线悄悄看五皇子。 见五皇子比刚才更生气了,她勾唇一笑,一脸的你奈我何的贱兮兮的样。 这五皇子她算是看出来了,对八皇子宝贝的很,见了这为数不多的几面里,眼底总是有意无意的泄露出几分对她的不屑和厌恶,好似她是什么会带坏他弟弟的毒瘤。 八皇子见灿华紧贴着他,心中英雄气概油然而生,甚至拍拍她挎着自己的手,安抚她。 “我再不来,你怕是要被这女人连魂都勾去了。”五皇子也嫌热,一挥衣袖,扭身进了凉亭。 “五哥,你怎么这样说,我和灿华是在商量正事的,她刚答应下乞巧节到宫中献舞了。”八皇子多少有点儿怕怕,紧跟着他屁股后面走进凉亭,着急忙慌的解释。 “舞姬罢了,以色侍人搔首弄姿,叫她去宫中献舞,还需要与她商量吗?”五皇子取下官帽,坐在上首,一副上位者的气派。 灿华皱皱眉,有些被这个男人口中的词刺到了。 “灿华她不是舞姬,她是我的朋友,又没签我府上的身契不是奴才,叫她去献舞当然要商量了。”八皇子也有点儿不爱听,但他知道五皇子并不清楚他府上的事,还耐心的解释。 “好,我不与你多争辩,那除此之外呢,母妃莫不是还叫你邀请那蝴蝶去乞巧节献舞了?礼部忙碌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不去帮忙就算了,还光天化日与人搂搂抱抱,赏花扑蝶,还说不是这女人耽误了你。”五皇子伸手指了指灿华,摆明就是看灿华不顺眼。 五皇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见灿华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八皇子,他心里就更气了,两人手挽着手亦步亦躇的,好像是一对苦命鸳鸯,只有自己是那非要拆散他们的恶势力呗? “五殿下何故这么大火气?”灿华淡淡道。 “灿华也不是故意要耽误殿下们的事的,只是这春日正好,八殿下多陪了我一会儿而已,何故劳五殿下如此兴师动众,亲自来府上骂上一通。” 真是有病,有事儿没事的说她干什么,她怎么知道八皇子今儿忙啊,她还以为八皇子今日休沐呢,无妄之灾!早知道吃完饭就回屋睡回笼觉了,省的在这儿跟大黑脸置气。 “没规没矩,怕是要罚你才知道厉害。”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五皇子脸色都暗下来了。 “五哥!”八皇子忙拦着,惊讶的看着五皇子,他五哥素来淡漠,虽总爱管着他,但鲜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也从不与人为难。今日不知怎么了,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逮谁炸谁。 “五殿下好霸道,我一个良家女子,与殿下说几句话便是勾引,花园扑蝶便说成搂抱,不过为自己辩驳几句便要惩罚,为免有些欺负人了吧。”灿华也有点儿较劲了,这个凡人是不是疯了,大早上的跑来找什么不痛快,自己又没惹他。 “良家女?呵”五皇子冷笑。 “如此巧言令色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没人会知晓?”他的声音压低,言语里满是危险的意味。 “灿华姑娘还是听我一句的好,以色侍人终不长远,趁着年轻,找个营生养活自己,也不必多看别人脸色。” “煜王殿下花重金请我为乞巧节献舞,怎算是以色侍人了?”灿华是真不明白,舞蹈这东西,看不明白你别看啊,张嘴闭嘴以色侍人,哪儿色了?哪儿?! 他看灿华有些急了,自己反倒不急了,手指轻轻敲着旁边的梨花木桌,神色淡淡,语气里却全是警告。 “街上高马坐的都是勋贵,寻常人是不被允许闹市骑马的。不要随意搭手上去,为免叫人看了,只会觉得下贱。” 灿华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猛地抬头看向五皇子,竟不知,那日自己跟着罗千骥走的事,被他看见了? 她急忙扭头看八皇子,八皇子还在伸手维持刚刚护着她的动作,听闻五皇子此言,脸上露出一点儿没听懂的疑惑。 把柄一下被对方握在手里,灿华恼羞成怒,被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气到发疯。 她深知此事不能再被五皇子说下去,若说下去,八皇子得知,不知会不会直接将她轰出府去。 她不想住罗千骥那矮檐小屋,她想为自己仅剩的短暂生命,赢得一个舒适的环境。 灿华面露被看透心事的羞愤,上前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把砸在了五皇子的脚下! 茶杯在地上炸开大片水花,瓷片飞的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一声脆响后,两个男人和跪在地上的可儿都傻了。 “放肆!”五皇子率先反应过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上去马上要跟灿华动手。 “五哥!五哥别冲动,灿华脾气不好,你别跟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礼部事忙,咱们快走,晚了礼部的大人们都该着急了。” 八皇子虽然不知道灿华为啥摔杯子,但是他也来不及想了,上去一把抱住五皇子的腰,推着他朝凉亭外走,余光看见灿华还朝他们走了两步想继续打的样子,吓得心神俱裂。 “可儿,拦着你家姑娘!” “走了五哥,你别瞪了,弟弟给你赔罪好不好。”八皇子吓得根本不敢松手,抄起桌上的官帽。一边推着一边哄。 “官服湿了,弟弟亲自给你洗……” “别气了,别气,别跟她一般见识,回来我好好说说她……” 声音渐远,直到他们转弯看不见身影才停止。 灿华坐下来,两只手不住的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慌的。 可儿虚扶了她一下,两只手不住的哆嗦,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吓得。 灿华一只手捏着桌子角撑着身子,梨花木的桌角被她捏的咔咔响。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这燥热的天气着急上火。 五皇子知道她与罗千骥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怎么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什么,好几天了为什么到现在八皇子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 他居然没告诉八皇子吗? 为什么?他不是最厌恶自己缠着八皇子吗?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初遇五皇子那晚,他似乎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还搭话劝她少喝点儿来着,结果后来在春明楼再见,他就开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想来,就是那之前撞见自己和罗千骥勾搭上的。 描绘的那么详细,连她上了罗千骥的马都知道,估计是当面撞上的。 春明楼的酒局甚至还甩袖走人了,那时候她只当他是有病,现在想来,是以为她又在勾引别的男人,品行不端,又没办法把自己从八皇子身边轰走,所有才生气离席吧。 真是管得宽,灿华翻翻白眼。 当什么清王啊,来煜王府当个管家得了。 话是那么说,灿华也知道自己今天鲁莽了,凡人皇子,天生的高人一等高贵无匹,哪里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打得过的,多亏了八皇子拦着,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她当时也是脑子抽了,才会摔杯子的,现在想来真是……真是……真是过瘾! 就应该摔他脸上! 让他一口一个以色侍人,就应该塞他嘴里! 哼! “姑娘……你,你是在磨牙吗?” 可儿半天都没缓过来,弯着腰看灿华,这位胆大包天的传奇姑娘。 她的眼底又是畏惧,又是崇拜。她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真是能为别人所不敢为。 不过此事,到她这儿就结束了。 她环顾四周,这个时辰花匠和剪枝的仆人都没在,应该不会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事情闹大了,落了清王殿下的面子,那这责罚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是。”可儿弯腰行礼,朝后退了去。 她原本想劝上两句的,那毕竟是煜王殿下的亲皇兄,不可能因为姑娘的原因有嫌隙,此事又是摆明是姑娘先动的手,倒不如宜早不宜晚,早点儿去找清王殿下认个罪,磕个头,事了了就好了。 否则,这些位高者捏着她们的命就像捏着蚂蚁,捏死不过抬手的事。 可看着姑娘这么冷静。除了刚刚磨了会儿牙之外,根本就不像有事的样子。 就好像……刚才那杯子是她故意摔得似的? 可儿看不太懂,不敢瞎给意见,默默选择相信自家姑娘。这个勇敢的女子一定能全身而退! 而灿华此刻却在思考另一件事情的可行性,那就是,离开煜王府。 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似乎还是跟着罗千骥去住矮檐小屋去比较好,至少,不用提心吊胆啊! 气死她了! 她气的坐在椅子上踹地,该死的五皇子,真该把那对眼睛给他挖出来,叫他瞎看。 现在就连她想临死之前占点儿便宜都泡汤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