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时隔多年,所有人的境遇早已大改,或许他该再一次的尝试着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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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西海棠用尽手段,百般讨好,吴杂念连半分的机会都不肯给。 每一次他都是无情漠视,冷声呵斥让她离自己远点。 若恰巧师父在旁,他不好当面让她难堪,便当自己瞎了哑了,态度冷酷的转身就走。 就连和她多说一个字,他都是满心的不耐烦。 徒留上赶着讨嫌的西海棠站在原地,面色尴尬,手脚无措。 彼时,每每旁观这幕的公子观佛心里便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暗暗的心想,这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 当年他被烦人又会装可怜的小师妹日日苦缠,却是诉苦无门,满心委屈。 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在怪他这个大师兄不够大度不够宽容。 好几次就连师父也是眼露责怪,怨他不顾同门之情,没照顾好下面的师弟师妹们。 如今轮到她低声下气的极力讨好着厌恶她的冷傲师兄,这怎么不算是上天有好德之心,帮他报复呢? 回想至此,公子观佛的心里又觉舒坦又觉好笑。 可笑到最后,偏偏还有些莫名的心疼。 压根没察觉到师父诡谲莫辨的复杂心思,月姑头也不回的向他解释。 “小师妹前几日随口提及她要寻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弟子就建议她去找三师弟借法器。” 闻言,公子观佛失望的嗯了一声,只能转过身,再次转道去寻三弟子吴杂念。 他刚背着手离开炼丹房,慢腾腾的走开没几步,忽听背后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啊,我的脸,我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脸!!!” 公子观佛的脚步一顿,没有转身,挑了挑眉,继续若无其事的踏步离开。 只是暗暗的加快了些步子,免得有个乌漆嘛黑的脏东西找上自己,狮子大开口又要这又要那。 要到最后,干脆把他的老命一道要去得了。 半炷香后,白衣飘飘的长发男人从天而降,如一朵云穿入一片绿色绮绮的竹林里。 白衣如雪的少年双目紧闭,眉间一点艳丽朱砂,端坐岩石入神打坐。 周围竹林潇潇,竹叶飘落,他坐在竹间,便如一只收敛羽尾的白孔雀在竹林里翩然入眠。 他甩袖走近些,耐着性子的重复再问。 “最近你小师妹可有来寻你?” 最敬重的师父亲自到访,少年立刻睁眼,收腿下石,恭恭敬敬的向他行弟子礼。 可见他张口就是问毫无好感的西海棠,三弟子悄悄翻了个白眼,接着面无表情的颔首。 “七日前她确实来过,找徒儿借了几样攻击性法宝道了谢,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师父挑了挑长眉,有些稀奇。 “你一直不太喜欢她,她来找你,你竟也肯借?” “徒儿再不喜欢,她也是师父你亲收的弟子,自然不能薄待她,否则传出去会坏了师父的名声。” 俊俏少年的眼眸黑白分明,回答的一板一眼。 “徒儿不待见她,和借给她法宝,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听罢,师父背着手默然不语,只暗暗的腹诽,你已经矛盾的让我为之叹服了。 等到三弟子再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出竹林,这才转身回到原位,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打坐修炼。 白衣翩然,头顶长冠的公子观佛慢步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眉头蹙紧,疑虑重重。 真是怪事一桩,他好端端的那么大的一个漂亮徒弟,究竟哪去了? 他耐着心的又等了三五日,依旧没等到人,音讯全无。 这下终觉有些不安,有些心急,更多的是担忧。 他不禁深深担心起某个不省心的徒弟,是否在外出了些不可控的意外才会一去不回。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当初给她的护身符至今没有一点响动,还有亲自练给她的本命法宝护身。 如今整个云渺剑宗都知道西海棠是他的徒弟,受他庇佑,又有自己给的法宝符箓随时护着她。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什么事或人能对她产生威胁。 除非她招惹了大乘期的高手,又或者遇上数百头的高级妖兽。 若非是攸关性命的危险大事,她总能平安无事回到他的身边来。 何况她是聪明人,若非特殊情况,从不会主动的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等了足足十数日,公子观佛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只能打算亲自外出,寻找这个莫名其妙失踪多时的徒弟。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独自离开剑宗,再大张旗鼓的寻徒,怕是不太方便。 他谨慎的左思右想一番后,便想到目前唯一合适的法子。 正好时隔多年,所有人的境遇早已大改,或许他该再一次的尝试着挽回,到她的门派亲自走一遭看看情况。 当年尚在东仙源时发生的种种之事实属造化弄人呀,逼得他们师徒生离,空受折磨。 很多时候他都自顾不暇了,只能选择忍痛割弃某些东西,所以才会把情况弄得糟糕至极,难以面对。 而今时今刻,他已然有了足够自保和保护她人的能力和地位,必不会再重蹈覆辙,让她满心失望而去。 这一次,他有自信自己能弥补一切,挽回所有,留住她的心和人。 只要结局能让他得偿所愿,过程里要付出再大的代价,就算是被践踏的体无完肤,他也无所谓。 于是这日傍晚刚过,下定决心的公子观佛就有意避开了众多弟子的拜访。 他特意对外严肃吩咐,无事不可轻易打扰与他,否则不分亲疏,皆是一律严惩。 弟子们虽是不明状况,但怎敢提出疑问,个个谨遵师令,不敢违抗。 直到万事准备周全,他才回到十方阁最高层的主阁楼,又设下了层层结界。 穿过幽密的回廊,跃过一池的白莲,最后抵达莲池的后面,是一座悬立在水面之上,四面封闭的小木屋。 这是十方阁所有弟子平时都万万不敢靠近的禁地,就连两位宗主也极少踏足,个中缘由却无人得知。 衣袂翻飞,长发飘散的男人抬脚踩住水面,抬掌轻轻按在门扉上停了一停,才是推门而入。 进屋只见这座小小的木屋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一目了然。 换了旁人早就一脸失望的转身离去,他却反手把门迅速关上,唯恐会有人发现了似得。 他走到屋子中间,接着双掌摊开,从掌心里溺出无数的金字漂浮,围绕着屋子内部反复的旋转,凝散。 很快,屋里四处飞散的金字悉数融炼在了他的脚下,随之是一条秘密的通道凭空开启。 只见这条密道的过道极其狭窄,只容得下一人独身进入。 台阶一路往地下延伸,里头一片漆黑,深处什么都看不到。 公子观佛垂眸向下,面无表情的盯着脚下这条神秘幽深的地道,心里的思绪一时飞得没了边。 片刻后,他微微苦涩一笑,随即毅然脱下身上宽松繁长的白袍,解下叮叮当当的环佩腰饰。 最后他只着一袭简单长衫,赤足踏下台阶。 幽暗的通道足足深入地下三丈之远,走到尽头便是一间四处悬挂着镜面的冰室。 这间冰室不大不小,从地下蔓延的薄薄白气向四处弥漫开,把所有东西都笼罩在其中,迷迷散散,朦胧不清。 唯独能看清的,是一座摆放在正中间的水晶冰棺。 以及冰棺正对面的墙面上,一副精心绘制的巨大壁画。 赤足长衣的公子观佛进入冰室后,便直接无视了那座摆放最明显的冰棺,而是目不斜视的步步走到壁画前。 壁画的正中心是个年轻貌美,身着素衣的女子。 女子正乘舟悠闲的穿过一片莲花池,小舟经过莲花深处时,坐在里的她便顺势弯腰,随手掐起舟旁的一枝残荷。 满画盛开的白莲里,女子一头青丝如瀑,珠唇玉葱,眼角含春。 当她低眉拈花一笑时,半侧半现的面孔恰如雨后海棠,美得惊人。 壁画的右上角则是落下一首五言诗的题词。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若是此刻西海棠站在这里,便会惊诧的发现这画中人与她生得极其相似。 而绘制壁画的题词笔风,恰恰与她初次入师父屋子里见过的字画一模一样。 白气逐渐深重的冰室里,薄衫长发的男人垂手仰头,浅色眼眸就深深凝视着这幅壁画。 他的目光极尽温柔与深情,如同是看着满心厚爱而苦苦不得的情人,看了许久也不厌其烦。 眼里看着画,心里却想着人。 那段深藏在他心底的儿女情长,仿若是夜里短暂一现的昙花。 可怜这段漫长而深藏的禁忌情感最终没逃过分道扬镳的结局,各自相忘与人潮里,至死都不愿再见一面。 可他却又久久忘不了最初的那惊鸿一眼,以及那么多次的情不由己,和动心时刻。 最终都让他甘愿沦陷于此,夜夜难以入寐,为伊消得人憔悴。 直过小半个时辰,公子观佛忽地从心底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靠近那座被忽视太久的冰棺。 冰棺里躺着一个衣勾金丝的玄衫青年,鼻梁高挺,眉弓深邃,鬓若刀裁。 细细密密的鸦色眉睫下,就盖着一双形状姣好,眼尾勾长的丹凤眼。 他的五官更是如同浓墨重画一般,俊美的近乎妖冶,凡间实在少有此等姿容。 玄衫青年瞧着弱冠未到,可怜已是英年早逝,尸身却保存的极好,与生前一模一样。 他的双目紧闭,唇色鲜如艳血,皮肤白皙有弹性,一头顺滑如瀑的长发铺满青年的身下,愈发衬得皮色白的通透。 若是细细一看,便发现他脸庞右边的嘴角下,还有颗小小的黑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