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胁迫

    “清清，”方舟站在警厅门口，从曾庆手里接过脚步有些虚浮的女人，欲言又止。

    曾庆对他无奈地摇头，严肃道：“这次事情很严重，瞿溪作为法人，我要先留在派出所，她可以先回去。我能帮你努力找证据，但就怕找不到关键的人。更怕——”

    他声音低了几分，“如果检察厅那边有对家，批捕速度会非常快，你们自己小心些。”

    “好，”方舟点点头，稳稳地扶住瞿清的身体，“帮我照顾瞿溪姐一些。”

    “这事和你爸当年牵扯的案子也有关系，”曾庆摆摆手，“该帮你还是会帮的，最近注意些吧。”

    “我知道，”方舟低头看了眼瞿清苍白的脸色，“我们先走了。”

    他一路扶着瞿清上车，周钰坐在最前方的驾驶室里，递来一杯温水，轻声道：“小姐，喝口水吧。”

    瞿清接过水杯，颤抖地打开盖子，蜷缩在车椅上发抖。男人的体温不断传递过来，可她依旧浑身发冷。

    “清清，”方舟紧紧抱着她，“先别去想最坏的结果。”

    “嗯，”瞿清用力点了点头，平复着情绪，“这次的事情，肯定和瞿深脱不了干系。”

    “曾警官说的对，如果检察厅有他的人，瞿溪和其他西南业务负责人，一定会被立刻带进看守所。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顾康和的经营，这段时间，阿钰，要辛苦你了。”

    “小姐，”周钰从后视镜对上她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方舟握着她的手，轻拍她的脊背，“清清，现在一定要找到陈楚婧和苗源。”

    “陈楚婧在美国，”瞿清叹了口气，“关越一定能先比我找到她。但问题是，他冲着康和来的，我若不让步，他未必会帮我。可他几乎要走我手里所有的筹码，拿走康和，我和瞿溪很难自保。”

    “那就找苗源。”

    方舟说出口，眼前仿佛还有瞿深那张阴鸷的脸，声音冷了下来，“我去查他有没有出境记录……”

    瞿清眉头动了动，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目光，伸手摸着他绷紧的下颌，一字一句地说：“不用了。”

    “方舟，你替我顾好人才中心这个项目，其他的我自己解决。”

    男人低头迫切地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在她的眼里看到回绝，瞿清仰头，在他嘴边亲了一下，扬声对周钰说：“阿钰，回公司。”

    “清清，别去见他。”

    方舟把人禁锢在怀里，语气带了些强硬，“他太危险，我不许你去。”

    “我总要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以及，苗源是不是在他手里。”

    瞿清摸了摸他的脸，抿唇笑了一下，“方舟，你回赖老师身边，好好上学，然后工作，好吗？”

    “不好。”

    方舟果断地拒绝，“我不走，哪都不去。”

    “我前天碰到赖祥了。”

    瞿清虚虚地靠在他的肩上，“他来康和，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很冷淡地走开了。和我之前他家吃饭，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是吗？”

    前方车辆的远光灯亮起，周钰没忍住，急刹了一瞬，方舟没能稳住，带着瞿清的身体向前用力倾了一下。

    瞿清捂着他的唇，不让他开口，自顾自地说下去：“方舟，人生能有愿意引导自己、培养自己的贵人，是很难得的。你要抓住这个机会。”

    年轻男人一把拽下她的手臂，执拗地看着她，“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

    “你怕拖累我，是不是？可是从一开始，我决定来到你身边，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对自己说，如果我真的不能把你从这种困境里带出来，那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

    瞿清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方舟，人为自己活，你告诉我的。你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方舟攥着她冰凉的手，固执地扭头，不再听她说的话，却忍不住从光洁的车窗上，偷看她恳切的目光。

    他还记得，关裕对自己说，如果被瞿清发现是他在背后牵线，可能会反过来捅他一刀。那时候他毫不在意地笑，他觉得大不了就赌，赌瞿清喜欢他，舍不得下手。

    可现在好像赌赢了。

    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阿钰，你送他回去。”

    瞿清拉开车门，却甩不掉方舟牢牢钳制自己的手，只能扭头对周钰说。

    男人跟着她一起下车，“你上去见他，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你。”

    方舟和她额头相抵，“清清，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不能立刻帮你解决问题。”

    “可是只要有危险，你立刻逃出来，我就还能接住你。”

    眼眶有些发酸，瞿清偏了偏头，看着电梯门关关合合，嘴角微不可闻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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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瞿深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渐矮的夕阳，笑着说了句。

    瞿清环视了一圈他的办公室，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摆放考究，证书和奖章摆满了玻璃展柜，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她。

    如今她的办公室，是瞿深站在这里，只能仰望的地方。

    瞿清收回视线，看着他缓缓转身，向自己慢步走来，忍住后退的冲动。

    “脸色怎么这么白？”

    男人伸手拨开她的头发，冰凉的指腹揉了揉她小巧的耳垂，“我这么可怕？”

    “是你做的。”

    瞿清冷淡地撇过头，看着他紧紧盯住自己的视线，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不是我，”瞿深耸耸肩，“但我确实一直都知道点东西。”

    “不是你，”瞿清嘲讽地勾唇，“康和家属楼之前的用电量是怎么回事？难道华东的生产规模，也和你没关系？”

    瞿深不耐地摁住她的嘴角，“清清，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我以为你来，是已经知道，我会帮你的。”

    “你帮我？”

    瞿清轻笑，“帮我什么？”

    “我知道苗源在哪。”

    瞿深凑近她的脸，盯紧她的眼睛，“不过你要知道，他藏得很深，等你自己找到他，可就来不及了。”

    “反正这些年，你只在乎瞿溪的安危，为了她，你可以做任何事的，不是吗？”

    他猛地掐住瞿清的脖子，“就像当年你用尽心机骗我，又弃我于不顾一样。”

    瞿清冷笑了声，艰难地反驳：“瞿深，你别总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你这些年的情妇，一个比一个年轻，不是吗？”

    “或者你不会要告诉我，因为她们长得像我，才扰乱你的理智，成为你的姘头的吧？”

    “你只是想要一个人来观赏你的戏码，来认可你的能力，来崇拜你景仰你，恰好这么多会演戏的女人里，只有我，你没得到。”

    瞿深忍不住收紧手掌，咬牙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察觉到她呼吸在手下变得微弱，才急忙松开手，双臂托起她虚弱的身体。

    “清清，我不想伤害你。”

    他拥着女人的身体，深深叹了口气，“但你让我太痛苦了。”

    “本来我想好好和你说，带你走，去过新的生活的。”

    瞿深的脸就近在咫尺，可瞿清却愈发看不真切，眼前一阵阵发黑。男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都放弃康和，我带你去瑞士，房子我也找好了，我们在那里过新的日子。”

    “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们无关，我会把舅舅交到警察手上，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

    瞿清推开他的怀抱，直视着他眼里愈发暴戾的光，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了回来。

    “我知道你会说不。”

    “但是清清，关振海站在我这边，付家你指望不上，付云泽要避嫌，康和也根本站不住脚。你没有筹码说不。”

    “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

    “这三天，我在花园酒店等你。”

    “我本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折辱你，可现在我反悔了，这就当作是你给我的定金吧。”

    “来的时候，记得穿上。”

    瞿深冷笑着递给她一个衣物包装袋，里面装着市二中的校服裙，“记得做回沈卓，陪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