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1.

    妳則很難定義冕下的「陪伴」。

    雖然每次祂的碰觸都伴隨飽脹到幾乎滿溢的愛與珍惜，十次內總有超過五次會成為難以描述的展開──可是妳的第六感只會想到鮟鱇魚。

    自己的個體性會被逐步「吞掉」，連皮帶rou地黏在一起、難分難捨。

    2.

    例如妳明明連清吧一次都沒去過，卻會被全體同事默認成常泡吧的老手。

    妳張口直接辯解，例如說我保守的上班連套裝裙都不穿，加班加到三點一線──家、醫院、工作地。

    「但是就是像啊！」

    試圖想要解釋的同事臉比妳還迷惑，因為他也找不出原因。特別是妳全年黑長褲素色上衣，甚至用掛著黑眼圈的素顏面對他的時候。

    「我有哪邊像年輕正妹嗎！」進入加班失智狀態。妳吃著泡麵宵夜，跟準備通宵不睡的同事吐槽，「我皮膚糙到毛孔都超清楚耶！」

    「就是像啊！」

    妳直接戰術倒仰。

    3.

    吃完宵夜妳下班打卡。路過鏡子時妳瞥了眼鏡面低語。

    「也沒變成美女，也沒有搭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總不可能是跟大美人待久了也變美了吧？

    趁著被腹誹的當事魚不在場。妳毫不客氣地用「大美人」形容對方。

    打開手上的紅傘。妳小心翼翼走入總算略微轉小的磅礡雨幕，不去看空曠中庭的大大小小水窪。

    妳心知肚明大雨時分對於冕下的降臨就是天時地利人和。

    ──就算只有意念也夠受的了。

    布鞋還是被雨珠濺濕一小塊。妳低下頭，心頭突然莫名一跳。

    祂來了。

    4.

    妳是眼角泛紅地搖下車窗。冒雨還是要酒測臨檢的女警員意味深長看了下妳，再看看空無一人的副駕駛座。

    「專心開車哈。」綁著俐落馬尾的女警員搖頭，「『小玩具』收好。」

    沒有剛才跟同事互相調侃的精氣神。剛被情慾打溼的妳睜著一雙朦朧的眼，裏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唔。」妳揉起額角，「謝謝。」

    最小的兒子都已經上高二的帶隊警員被妳看的心裏一緊。

    5.

    「怎麼？看到什麼了？」一起做年節專案的苦命同仁湊了過來。比了個大家都懂的手勢，「是『那個』？」

    有聽到剛剛那段令人遐想提醒的搭檔笑容曖昧。

    「正嗎？」

    「正不正是不知道。」畢竟臉有一半陷在陰影內。

    女警員後知後覺摸起槍套，心跳跟手慢了好幾拍才發起了抖。

    ──這麼說可能對明顯是剛下班的普通人挺失禮的，但是我有瞬間嗅到喪心病狂者核心深處的虛無味道。

    女警員沒把內心的話說出口。暗暗後悔剛剛怎麼腦袋一空白就爽快放行。現在連要記車號回去電腦查都來不及。

    「是種要命的美麗。」

    剛從重案組退下來的資深警員心有餘悸重申。

    「挺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