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哥哥
11.哥哥
她从没想过季桀今天会回来。 上次见面是三年前,在父亲的第二次婚礼上。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变。他穿着私人定制的西装,看上去比从前更沉稳,更有距离感。 他似乎瘦了些,脸部线条也显得更为硬朗,但他还是一贯的温柔体贴,和三年不见的后妈都能来来回回寒暄几句,连带着她这个meimei也能得到他的些许关心。 “这是给你带的礼物。”他露出浅浅的笑,将手中的礼袋递给她。 她看着他伸出的右手手腕上带着的那块腕表,黑面绿针,表带有些显旧,她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下礼物,跟他客套,“谢谢,我今天也算是沾着爸爸的光了。” “等一下,别动。”他突然朝她走近一步,抬起手,手指就快要触到她的眼睛,季蔓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他身上有一股淡香,熟悉又陌生。 “有根绒毛飘到你睫毛上了。” 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季蔓宁再度睁开眼,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们兄妹俩先别叙旧了,老季马上就到家了,你们先过来坐着吧。”周筱韵及时打断了他们。 季桀笑着应声,极为自然地拍拍季蔓宁的肩,示意她先过去,他则去门口接应父亲。 整个家似乎除了她,都知道季桀今天会回来的事情,也只有她对他回来这件事这么手足无措。 父亲显然对季蔓宁今天回来很满意,话里话外都在关心她的近况,她脸上挂着笑,应答着千篇一律的问候,自然也躲不过余嘉佑的话题。 “蔓宁,嘉佑怎么今天没跟你一起回来?”季杉状似无意地提起。 “他这几天公司有事,天天忙到半夜才回家,现在也还待在公司呢。他刚刚还在给我说改天登门给你送礼。”季蔓宁看着餐盘里的牛排,有些食之无味。 季杉倒是笑得开心,“哪用备什么礼,他人来就行。” 季蔓宁没再接话,只是低头切着盘里的牛排,话题又转到季桀身上,无外乎就是公司的事务,不过听这架势好像他不会再回E国,父亲打算让他接手公司了。 整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季杉切完蛋糕不过吃了一口就下桌了,临走还叫季桀去书房等着他。 主人走了,她这个客人反倒松了口气,奈何周筱韵不愿放过她,她把季蔓宁叫到卧室,说要送她一个礼物,礼盒还没拆开,就被书房里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了。 不过转瞬,“咚”地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季桀顶着额头上一道明显的血痕走了出来。 周筱韵匆匆忙忙赶过去,季桀这才开口:“阿姨,麻烦把医药箱给我一下,还有待会让吴妈打扫一下父亲书房的玻璃碎片。” “哎好好,怎么才回来没多久就吵架,还把额头给弄成这样。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少跟你爸对着干。” “嗯,我知道。” 周筱韵嘴里还碎碎念叨着,着急忙慌把医药箱找了出来,没送到季桀手里,反而递给了季蔓宁。 “蔓宁,你先给你哥处理一下伤口,要是严重了待会我还是叫下家庭医生来看看,别耽误了。” “我先去书房劝劝你爸,你仔细着你哥头上的伤口。”周筱韵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药,又急匆匆跑进了书房。 季蔓宁把药箱放到茶几上,把碘伏找了出来,季桀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掌的距离。 “把头低下来一点。”季蔓宁语气没有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闻言照做,季蔓宁抬手把他额前挡着伤口的碎发撩起来,用碘伏浸湿的棉签轻轻擦拭着伤口,血暂时被止住。 “为什么不躲?” 明明她语气还是那么冷淡,季桀听了反而笑了起来,“小宁,我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吗?” “……随你怎么想。”她皱了皱眉,这是她心情烦躁的时候不自觉会做的小动作。 血迹处理干净了,幸好伤口不大,只是出血的时候看着吓人,她拿创可贴给他贴好,手还没放下先一步先一步被他握住。 季桀看着她的眼睛,斟酌着开口,“爸想让我去见陈叔的女儿,我拒绝了。” 他掌心很热,两人肌肤紧贴的瞬间让她感到焦躁,季蔓宁抽出手,没再看他,“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丢下这句话她就站起身,拿了包和手机就往玄关走。 “你去哪儿?”季桀两三步就追了上来。 “回家。” “……我送你。” “不需要,余嘉佑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季桀这句话里控诉意味太浓,他一直在试探她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越了界。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季蔓宁确实因为他的话停下来了。 “哥,我只是你三年不见的meimei。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也希望你跟这三年来一样不要插手我的任何事。”她拿起衣架上的大衣,雪化了摸着有些湿冷,她搭在身上,拉开了门,寒风裹着雪吹了进来。 确实如她所说,余嘉佑在门口等她,车灯在夜里格外显眼,他注意到季蔓宁开了门,索性下了车来找她。 “当然,我以后也不会插手你的事。”她笑了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话音刚落,余嘉佑正好踏进玄关,站在她身后,季桀一眼就看出来两人穿的同款大衣,余嘉佑笑着和他寒暄,伸出手悬在半空打算跟他握手,没等他回应就被季蔓宁拉着手走了出去。 余嘉佑被拽着边走边回头看了他几眼,向他挥手示意,他只是点点头,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余嘉佑见她披着外套,取了自己的围巾给她围着,又半搂着她送她上了副驾驶。 他替她关了车门,绕到驾驶位,看到季桀还站在门口,神情不似刚才的温和,寒风把碎发吹到额前,他这才注意到季桀额角的伤口,他抿抿唇,收回视线,坐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