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飞机延误后
01-飞机延误后
梅雨季，飞机延误，陆知语不得不在异国的机场被迫停滞十三个小时。 凌晨航线复通，天气预报显示国内有雨，黄色警报。 她迟疑了一秒，看向玻璃窗外。 知语的赌徒基因叫嚣着不如试试，飞机失事的概率是几万分之一。 “放心，我会平安抵达。” 李助理在电话那头急昏了头，“陆总、陆总，别冲动！极端天气不宜出行！惜点命！” “无所谓。别老想那些乱七八糟，想点我好。” “比如，下飞机就空降一个绝世大帅哥，李助理脱离苦海，不再为爱赌博的老板担忧。” “……在找到帅哥老公前我更希望你健康的活着！你忘了牧小姐——” 知语挂了电话，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慈悲为怀”，踏上了登机的那一段路。 不怪李助理不够信她，近年飞行事故较之前频繁。X国一年坠了两架飞机，还都是她乘坐的这一班型号。 李助理给知语当妈已久，不止cao心工作，也cao心她的人身安全。 陆总是个不怕死的。 她和老陆董隔了两代，差了近五十岁。 老陆董早早退居二线，虽说口头还这么叫叫着，恒亿的董事长，早在陆总还在读大学时，变更成她。 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旅途，忧得李助理正常上班都状态欠佳。 同样担心的，还有老陆董身边的人。 知语解除飞行模式，铺天盖地的信息把她手机轰炸得卡顿。 李助理的、家里老人的、甚至惊动了她悠闲的爷爷。 二十三岁的陆女士第一次接受不太严格意义上的催婚—— 【陆董：真该找个人来管管你！】 【陆董：胆子也太大了！】 【陆董：晚一天回来会死吗？！】 【陆董：又想把你爷爷气进医院？！】 【不想上班：您不改改您的脾气】 【不想上班：就算没有我，也还是会进医院】 老陆董脾气火爆。上了年纪，弊端体现，肝不咋地，医生叮嘱了好多回“少发点火”“多做运动”“平静生活”，他老人家一如既往，不当回事。 好在身子骨硬朗，能跑能跳，知语只能嘱咐保姆多上些心，接着、放他自由。 她的生长环境不太正常，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母亲年纪轻轻事故身亡——自己作的、极端天气偶遇山体滑坡。父亲、入赘的货色，拿了点钱在游戏人间，私生子私生女正正能凑一个好——幸好不姓陆。 知语随母姓陆。陆董也姓陆，在老化、古旧的上个世纪，堪称惊悚。 他本不姓陆，随的妻姓，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早早离世，剩下唯一的孙女，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她长大。 知语对他尊重，却不妨碍和他损友一般地相处模式。 【不想上班：什么叫“找个人管我”？】 【不想上班：什么东西管得住我？】 【陆董：法律】 陆总：“……” 很有道理。 扯皮时，远远看到了机场等待的司机、司机的儿子。 小王应届毕业，比她小个两岁，看到她的瞬间，眼眸亮晶晶的，“陆总！” 年轻人还没惨遭社会毒打，有一股莫名的朝气。 知语喉咙微痒，“你爸呢？” “我爸说我正好没找到工作，先给陆总开车过渡，他老人家说了、待遇跟我平分，绝不给老板多添麻烦！” “添也没事。”她笑笑，“熟路吗、不过有导航，不熟也没关系。我先回一趟朝阳路的家，再去公司。” 压力巨大，知语当不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便宜爹身上的爱玩基因也继承到了她身上——喜欢玩小帅哥没错，她很注意保护自己。能分担陆总的压力，是他们的荣幸。 小王打开车门，做了个标准的“请”姿，眨着圆圆的眼睛，“陆总——” “谢谢。”知语笑了笑。 上车的瞬间，无名的被注视感紧紧地啃咬着她的意识。 知语回头，地库拥挤，并没有无聊的人，注意角落里的她和司机。 “我的错觉？”她不禁皱眉。 “怎么了，陆总？” 她摇头，熟练地上车，“错觉，总感觉有不妙的视线。” “陆总那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大概吧。”知语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转头给牧昭言发了消息。 【不想上班：来公司等我】 后者高贵冷艳。 【牧昭言：没空】 【不想上班：你跟我装什么？】 【不想上班：我爷爷催我了，过来演戏】 他回了语音电话，“真的在忙，我准备开车。” 她无语，“你一个全职陪护有什么好忙的？” “我没有向陆总汇报私事的责任和义务。”牧昭言语气凉凉，“请搞清楚，没有我meimei，我和你的关系单纯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知语客气地骂了他一声“贱人”，回国的好心情消散无踪。 半小时后，进入城区的立交桥，黑色的红旗超过了陆知语所在的黑色奔驰。 2199，牧昭言的车。 她在车上又拨了语音电话，那头隔了一会才接，语气依旧不耐，“怎么？” “看到你的车了。”知语问，“这个点，不陪昭也在做什么？” “我说了，在忙。” “忙什么？” “无可奉告。” 牧昭言挂了电话。 男人遮遮掩掩，多半心里有鬼。 知语见识过名义上的“爹”，把跟他们家都没关系的人带回来试探老陆，知语在别墅区见他，他也心虚，回到家才看到，多了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红灯正好变绿，知语琢磨了一秒，怎么委婉和昭也报告，她哥是个有秘密的渣男。 眼看红旗的车速降了几分，好胜心占占据了理智高地。 知语指挥着小王“超过那辆该死的红旗”，得到弱弱回应，“陆总，安全驾驶。” “安个屁！”她冷笑，“给我超。” 老板发言，司机只能听令，尽量安全地超车。 红旗约莫是注意到后视镜的动静，老实地让行。 超越的瞬间，知语清楚地看到，黑色的防窥膜下，长发的侧脸。 “嗯——” 知语睁大眼睛，试图在瞬间，看清长发的面容。 她高估了自己一百多度的近视眼，也低估了绿灯之后的车速。 只见那人弯了嘴角，小小的弧度。 “呼——” 车窗降下，风把她的碎发吹得凌乱。 小王贴心提醒，“高速路这样干，太危险了，快把车窗升起来，陆总。” “他……”知语不知从何说起，跟他说“出轨”，不太合适。牧昭言和他meimei不清不楚的小道消息，只有内部人士流传。 她咬牙，千言万语汇成一声，“死渣男。” * “脾气很差。”牧昭言开口。 “你的态度，也不怎么样，昭言。” 副驾的男人认真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红绳，“对女士，可以绅士一点吗？” 劣质的、不知道哪批发的红绳，薄薄的胶印在绳结微端外泄，七零八落、七歪八倒。 “不可以。”牧昭言礼貌回答。 “好吧。”Ivan耸肩。 “喂你迷魂汤了？”他问，“态度差是你下飞机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微信有给你发。” “哦，发的文字。” Ivan笑了笑，“也没什么心事，只是在想，怎么出现在她面前？” 牧昭言：“谁的面前？陆知语？” 他点头。 红旗车主扫了一眼看着深陷自己思维里的好友，“没救了。” “嗯？” “就是因为你这样。”他继续道，“我老有一种、小也碰上恶心的男人，也这么魂不守舍的错觉。” “那你骂到自己。”Ivan微笑，“恶心的男人。” “别生气。物以类聚，我们都是烂人，烂的种类不一样罢了。” “你怪会安慰人的。” “我的朋友很少，每一个都很珍惜。” “丑话说在前。”作为朋友，牧昭言只能提醒，“她乱七八糟的男人，就没断过。” Ivan：“嗯。” 他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员。 “我以为你不会把这些没必要的事放在心上。”牧昭言打了转向灯，往郊区的方向绕。 “什么？” “露水情缘。” Ivan长着一张风流的脸，八分之一的外国混血，基因突变得更为深邃的桃花眼。 一笑，致命的吸引力。 牧昭言喜欢跟他待着的原因之一……有了对比，他变成寡淡的白开水，在居家好男人的行列。 “人不要有太多偏见。”Ivan说，“她很好。比你meimei好。” “我meimei——”他冷漠地盯着前方，正欲辩解，被人打断。 “你看。”Ivan道，“护短的人。” 听不得的，别人说她不好。 “行。”牧昭言再次点头。 黑色的奔驰车，在后视镜里，再无踪迹。 “你要回老宅吗，还是去我那里？” “老宅没地方住。”Ivan恢复了散漫的模样，“先去你那混几天，我有一段时间没见我的乖学生了，和她叙一会旧。” “你悠着点，小也前天结束化疗回家。没空跟你吵架。” “嗯。”他继续应，“看她一眼，我出去住。” “住你让我叫人打扫那间房子？” Ivan点头。 “你别告诉我回国也是……” “暂时在追。”Ivan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