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相聚一堂，对付复仇公主-8
位于王都中央的王宫里，侍女男仆仿佛幽灵一般，安静地匆匆来回走动，为桌前几位尊贵无比的人物端上菜肴红酒。 灿烂耀眼的水晶灯下，是普通人家想也不敢想象的奢靡盛宴。新鲜的牛羊rou，鲜嫩多汁的水果，以及足够普通人家好几年开销的醇厚红酒。更不用说桌上的碗碟刀叉均以金银制成，雕刻精美花纹，镶嵌其间的各种宝石色泽浓艳，一看便是极品。 然而，餐桌上却弥漫着阴沉的气息。位于主位的男人年纪最长，虽看着仍健壮，但头上已经爬满白发。他面色阴郁，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过在桌前的三个人。 不怪西塞吉尔王脸色不好，前几天魔鬼领的方向发生大地震，派去探查的人回来，发现关着那魔女的宅邸已经是人去楼空。 “西塞吉尔的魔鬼”逃脱封印，王家立刻封锁了消息。但就在今天上午，王都城墙上挂了一串血淋淋的死人，死相各异，在城墙上排成了一个巨大的“V”字。 死人串里不仅有都内的贵族，还有管家、仆从和几个穿着教会长衫的神父修女。其中，排在正中央的骑士团尉官沃恩·索沃兹子爵死状最为凄惨，只剩一个残破的头颅和半截身子，剩下的半张面皮上是烙铁烫出的巨大的“V”字。 不必明说也知道是谁的姓名首字母。 这下，王家的消息封锁令成了摆设，王都上下人心惶惶。 “父亲不必过于忧虑，我们能干掉她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桌前一位年轻男人像是无法忍受餐桌上长久的压抑和沉默，率先开口，眼里燃烧着熊熊斗志和对于“她”的明显厌恶。 正对面的男人轻声嗤笑，几乎是一瞬间点燃了那年轻男人的火气。他猛地转头，宝石蓝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嘲笑自己的男人，“怎么，王兄觉得我们抓不住那女人？” 第一王子亚尼希塔微微皱眉，看着面前一点就燃的蠢弟弟——第二王子西尔苏，喝了口酒掩盖自己的不耐烦。他放下酒杯，与弟弟如出一辙的宝石蓝眼睛温和干净，一副优雅大气的做派。 他还未作声，坐在长桌另一侧的，穿着华服的女人便直接出声，打断了两兄弟的争执。 “西尔苏，你王兄是想提醒你，这一年以来你浪费了不少人力。” 她声音柔和，话语里暗指西尔苏不断向魔鬼领派出的杀手刺客。西尔苏一下子哑了火，忿忿不平地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没好气地叫侍者来添酒。 王后瑟莱斯特举手投足间尽是王族独有的贵气，她转向西塞吉尔王，柔声问：“陛下，如今瓦莱丽已经脱身，行动却又如此高调，想必是想清算一年前的事情。今年的寿宴是否仍要如期举行？” 今年六十五岁的西塞吉尔王看着自己的妻子，后者眉眼温柔，和自己的大儿子都看着一副温良可欺的模样。 但他知道，自己两个婚生的儿子，小儿子脾气火爆不堪大用，只有大儿子，虽和他母亲都是天生的一脸柔善，对仆从也从来是温声细语，但实际上手段最是狠辣无情。 不出意外的话，只有亚尼希塔能担得起自己头上这顶王冠。 “说说你的看法，亚尼希塔。” 西塞吉尔王叉起一大块rou，整块塞进嘴里咀嚼。rou汁粘在嘴唇上，更显得男人粗野狰狞。 “儿臣认为，既然瓦莱丽意在报复，那必然不会错过父亲的寿宴。”亚尼希塔慢慢道来，“与其延期退让，不如如期举办，在寿宴上设下天罗地网，让她有来无回。就算捉不到她，也能拿下她的同谋者，用来做交涉的材料。” “同谋者？”西尔苏忍不住插了句。 “是。”亚尼希塔笑起来，解释道，“从封印出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大张旗鼓干掉了一个无冤无仇的小贵族，这必然不是她的意思。或者说，不是她的仇人。” “儿臣查过索沃兹这人，他长期借着捐款的掩护，从福利院购买大量的少男少女，用于和密友打猎取乐。除了孩子们，还有不计其数的被招募进去当佣人的平民——就算在宅邸失踪，只要给钱就能平息事端的人群。” “当然，作为共犯的管家、仆从和福利院的修女神父，连同一起狩人取乐的密友，如今都一起被挂在城墙上了。” “想必，瓦莱丽是和某个人做了用协助复仇换取解除封印的交易，然后拿着这些尸体废物利用，给我们下战书罢了。”亚尼希塔啜了一口酒，“至于对方是谁，恕儿臣无能，索沃兹手下的被害者实在太多了，他们的亲人家属也走的走死的死，无法继续查证。” 至于是有多个同谋者，还是只有一个，也同样不得而知。亚尼希塔想。毕竟解除封印需要献祭活人，恨索沃兹的人估计也不少，会有不止一个同伙也说得通。 派去监视魔鬼领的侍女被卷入瓦莱丽的魔法，已经死透了，死人的嘴里问不出东西。 若是同伙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如今是否仍存活于世，或者说，是以什么形态存在，就很耐人寻味了。 但亚尼希塔没把这些考虑说出口。 西塞吉尔王摆摆手，“亚尼希塔，埋伏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再让教会的人做几次公众驱魔弥撒，安抚人心。西尔苏，待会叫休斯过来见我。” 温弗雷·休斯，瓦莱丽被流放后，接替其职责的现任王家骑士团团长。他虽也是贵族，但空有头衔，家里已然破落多年，靠着联姻苟延残喘。若不是温弗雷争气，顺利入选王家骑士团，休斯一族怕是就此破灭。 西尔苏相当看不起没有家世的温弗雷，更何况这人如今还坐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团长位置。他一脸嫌弃，“父亲，叫那人来做什么。” 西塞吉尔王停下吃rou的手，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纨绔儿子，啧了一声。 等给这小子找个良配，给王室开枝散叶后，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之后就把他打发到教会，去祸害那帮老古董吧。 西尔苏感受到父亲的不耐，连忙收敛那副混子嘴脸，正襟危坐，“是，父亲。儿臣领命。” 明面上，亚尼希塔是内阁重臣，西尔苏是军团领旗，兄弟俩一文一武协助西塞吉尔王管理政治和军队。实际上，统领全国骑士团的王家骑士团直属西塞吉尔王，西尔苏无权干涉。 也就是说，只有王家骑士团的团长才捏着军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西尔苏拿到手里的“领旗”不过是个空头职位，徒有其表，没有权力，只适合在与别国联姻的时候用来糊弄人。 前有瓦莱丽，后有温弗雷。哪怕西尔苏再蠢笨也看明白了，自己父亲压根不想把军权给自己，因此干脆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终日混迹于女人的床榻和猎场赌场等地，寻欢作乐。 一顿饭吃了许久才散，西塞吉尔王与王后瑟莱斯特结伴离去，西尔苏匆匆去军营里找温弗雷，只留亚尼希塔在饭厅一旁的休息室里喝茶。 侍女为王子备好茶点和红茶后便离开，幽幽的灯火映着亚尼希塔辨不出喜怒的脸。 “瓦莱丽……瓦莱丽……” 少女的名字在他的舌尖来回打转，被他无比珍视地含在嘴里，细细品味。他的目光落在茶面上倒映的宝石蓝眼睛上，透过自己眼睛的影子，仿佛能看到另一个拥有相似眼睛的金发少女。 “我可爱的瓦莱丽。” 茶面上的眼睛弯起一个弧度，继而消失不见。 唇舌之间的名字，连同水面上倒影的蓝色眼睛，与红茶一起被亚尼希塔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