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书屋 - 经典小说 - 天生坏种 [高干 强取豪夺]在线阅读 - 闹鬼(上)

闹鬼(上)

    

闹鬼(上)



    翌日上午,秘书们来汇报工作。

    早在术后第四天,秦销躺在icu里,意识稍有恢复时,蓝秘书便用54秒钟报告了夫人用青云号设下的陷阱、对未来几个重点工程的安排、在政商关系上的防御与攻击策略、袭击事件的调查结果;以及对他本人、夫人和汪盏小姐的人身安全布置等等。

    那时秦销戴着氧气面罩,眨眼示意“可以”,头一歪又陷入昏睡。

    这二十五天里,各相关利益方虽蠢蠢欲动,但损失总体趋近于零,并且这场意外还带来一场可乘的东风——资产重组。

    年中时那场多家联手围剿,使秦家减产便迫在眉睫。主动把聚宝盆散掉,还能选择卖哪些、弃哪些。要是龙头铡落下来,那就得全部充入国库。

    接下来的一年半,秘书们要着手于割离非核心业务,调整各个子公司的股权——其实是把钱左手倒给右手,洗来洗去还是秦先生的钱。

    问及袭击调查的后续,秘书们有些心虚。事发后他们忙着平定各方,错过了36小时的黄金调查时间,随着秦先生伤情稳定,虽布置了大量人手在找袭击者,但目前没有线索可以报告。

    阳光从薄纱窗帘外投进来,雪白的墙壁反射出光晕,照耀着周围数不清的医疗仪器。药液顺着软管一滴滴流入手臂,秦销面色沉郁,没有责备,只是郑重道:“保护好她。”

    “是。”“好的。”

    汇报结束,秘书组还得在国庆小长假期中回办公室继续卖血卖命。

    出门前,程嘉嘉关心了一下秦先生的心脏恢复情况,对精神状态做了个简易评估,认为其可以承受得住一些情绪波动,于是留下了那只曾立在魏家麻将桌上的iPad。

    不过由于视频内容过于刺激,程秘书建议,秦先生最好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观看。

    ·

    人体遭受重伤时,身体会自动进入保护性的昏睡状态,减少疼痛与能量消耗,促进细胞修复和激素,让免疫功能集中进行修复工作。

    做完开胸手术还没到一个月,秦销清醒时间的本就不长,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及有爱人陪在身边的缘故,和汪悬光一起用完午餐,睡了整个下午,活活被饿醒时,天已经黑透了。

    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汪悬光靠在枕头上托着Kindle看书,带着素圈婚戒的那只手被他拉着,那是午睡前,腆脸撒娇凭本事争取来的福利。

    难道她没把手拽回去?该不会她让他牵了六七个小时吧?

    健康时怪物级别的秦先生从深睡眠切换到战斗状态只需要十秒钟,而伤病号秦先生盯着汪悬光的手看了十秒,懵懵地问了句:

    “……你一下午没上厕所吗?”

    “去了,”汪悬光浏览屏幕,冷漠道,“背着你去的。”

    秦销被她逗笑了,睡意朦胧地埋在枕头里,拉过她柔软细白的手,将自己的额头抵上手背,轻轻蹭了蹭:“你一直在这里陪我?”

    “还能去哪儿?杀人还是上班?”

    “你可以把手抽出去的……”秦销满心甜蜜,不介意她带刺的话,还伸手捏了捏她的上臂,“累不累?”

    汪悬光的目光始终落在墨水屏幕上,没分给他半个眼神,淡淡问道:“我说‘不累’,你是不是会更开心?”

    大脑睡得昏昏沉沉,秦销也没多想,凭直觉点了下头。下一秒,只听身旁传来一道淬着冰似的冷漠声响:“累死了。”

    要是往常他必然会笑着回一句“累死了还不收回去,谢谢有被爱到”。

    而今天房间沉默下去,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半天才响起秦销梦呓般飘渺、茫然又难以置信的提问:

    “……你在跟我调情吗?!”

    汪悬光翻了个白眼,放下Kindle,抽回手,下床穿鞋,冷漠的背影消失在碎金珠帘后。

    窗外一片暗红,院墙上挂着一排绛红绢纱宫灯,随着天边掠来的风敲打着墙面,墙下嶙峋的山茶花枝也在夜色里齐齐摆动,犹如潜伏在人间的妖鬼精怪。

    被留在床上的秦先生,如死人般动也不动,只剩一脸的迷惘。

    ——闹鬼还没完了?

    ·

    睡觉前一小时,护工给病人洗澡。

    为伤患洗澡有一套专业的流程:先对伤口做防水处理,先洗头,再用海绵和毛巾擦拭全身,然而用干净的湿布轻拭子弹孔和手术刀口周围的皮肤,最后用小水流冲洗沐浴露。

    从ICU转移进普通病房,陈女士每天都这么给秦销洗。今晚,他僵坐在按摩床上,脊背挺直,双膝紧闭。反常的局促紧张来自于浴室门前立着的那道鬼影——明亮的灯光映得汪悬光头发乌黑、面容冷白。

    今天早上,她也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秦销换药。

    小护士在那道冷漠犀利的视线泛起嘀咕,没话找话地介绍起含银离子的抗菌辅料和减疤的硅胶敷料,没说几句,便被无情地打断了。

    了解汪悬光的人,都知道她平等地漠视世间一切碳基生物。

    但当深红丝质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她抱着清瘦的手臂,站在秦销身边上,仿佛嫉妒心强烈的富太太,对所有工种的女性严防死守。

    早上秦销唇边噙着笑意,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到了晚上,新奇感不见了,只觉得离谱。

    新风系统无声运转,浴室安静得令人窒息,唯有海绵擦拭皮肤的细微轻响。

    擦完全身及伤口周围,陈女士摘下秦销围在腰间的浴巾,拎起特制的花洒,试了试水温,开始向他后背浇水——

    “水温可以吗?秦先生。”

    “可以。”

    “那您冷吗?”

    秦销的脸颊已经被热水熏烤得发红,但她顺着护工的视线,慢慢地、缓缓地低下压着千斤重量的颈椎,望着自己腿部皮肤上冒出的一片鸡皮疙瘩,淡定吐出一个字:

    “冷。”

    “……?”

    调高一度水温,浴室更热了。

    秦销的眼珠僵住了,透着病态的苍白在温水冲刷下逐渐发红,显现出微妙的剔透感。

    哗哗——

    哗哗哗——

    流水声不断。

    仔细冲完背部、肩膀和后腰,陈女士绕过按摩床,站在患者正面开始冲洗。

    陈女士毕业于英国的护理学校。年纪轻轻,但经验丰富,洗过的男患者不知多少个,完全不会难为情,自然而然地去掰秦销的膝盖,但今天患者的腿并得格外紧,第一下居然没掰开。

    “放松,秦先生。”

    秦先生:“……”

    秦先生哪里紧张了,哪里为难了,迟疑、缓慢、坦荡地分开大腿,任热水冲刷肚脐、小腹,与下方的私密部位。

    “——阴毛要长出来了,一会帮他刮了吧。”汪悬光突然道。

    秦销闻言蓦然抬头。

    汪悬光神色冷淡,下颌轻轻一扬,指着他胯间,那根软塌塌垂着的下方皮肤,冒出一茬一两毫米的阴毛。

    陈女士立刻点头:“好的。”

    秦销沉声道:“今天不用。”

    汪悬光:“不刮吗?这个长度,明天会扎了。”

    “……刮吧,”秦销快绷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慢慢勾着,凉飕飕地笑道,“难得见你关心我。”

    陈护工丝毫没察觉到气氛古怪,换了一副没沾水的一次性手套,拿出刮刀,准备进行备皮工作。

    “……”

    秦销分开双腿,梗着脖子,飘忽的目光一时落在瓷砖墙面上,一时又望着远处的地砖,竭力忽略门边看热闹的鬼。

    ……

    洗完澡还有护士等着打止痛针,更换夜间的敷料,暂时不用穿上衣。护工取出一条干净的、宽松的短裤帮秦销穿上,扶着他从按摩床上站起来,忽然发现背部本已擦干的皮肤,又冒出一层晶亮的水光。

    陈女士疑惑道:“水温还是太高了吧,您又出汗了。”

    秦销:“………………”

    这辈子从来没洗过这么艰难的澡。

    ·

    秦销回京第一日,在汪悬光莫名化身“盯夫鬼”中结束。

    国公府的夜里萧瑟幽静,两人盖着一床被子,躺在一个枕头上,深深用视线描摹对方的五官。

    昏暗夜灯下,他单手捧着她侧脸,一开始的唇瓣厮磨,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加深,逐渐变成攻城略地、来回扫荡,直到胸前传来一阵阵发紧的窒息感,秦销便停下缓口气。

    伤口迟早会痊愈的,但秦销有个阴影般散不去的顾虑——他暂时不能勃起,非常担心习惯周五找乐子的那个人,禁欲太久会出去嫖。

    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周后,有天晚上,秦销抱着汪悬光,忽然在她耳边道:“我的舌头都还能用。”

    “不然现在是狗在舔我?”

    “不是这个意思……”他拉开点距离,望着汪悬光沉静的黑眼睛,伸出舌尖,“你可以……坐上来。”

    “……”

    隔着衬衣和敷料,汪悬光轻抚贴在他胸口的无线心电监护装置:“你不会兴奋吗?”

    秦销坦诚道:“八十岁的你坐上来我还是会兴奋。”

    汪悬光眼睫毛一转,冷淡的目光扫过秦销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清晰的下颌线与喉结,轻声道: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是直接刺激性器官,而是体温……”

    她从被窝里起身,雪白的胸部出现在眼前,秦销正欲去吻,阴影忽地笼罩下来。

    耳朵上的血管不多,皮肤薄而凉。感受到她嘴唇的柔软触感,秦销的耳朵立刻泛红发烫。

    “气味……”

    她与他的侧脸相贴,就着这个姿势,晃了晃脑袋。冰凉顺滑的长发垂在身侧,夹杂着芳香发梢扫过他的鼻尖。

    “触感……”

    她沿着他的耳骨轮廓,一点一点,吮着、磨着,最后用犬牙轻轻咬住了耳垂。

    “嗯……”

    秦销呻吟出声,躺在床上,却眩晕如坠云间。

    “眼神……”

    汪悬光悬在他身上,单手撑着床铺,另一只手伸进被窝,尽情取悦她自己。

    无机质般的黑眼睛倒映在秦销的瞳孔中,他目不转睛的回望着她,余光瞥见浑圆雪白的肩膀一动一颤,可以想象到她的手正在抚慰何处、进出何处……隐约有某种性感的气息从被窝里飘逸出来。

    几分钟后,汪悬光呻吟着释放出来,一面粗喘,一面伸出手——掌心沾满了清亮粘稠的液体。拉起秦销,与他手背摩挲着手背,指骨贴着指骨。

    秦销恍恍惚惚地,手像是被无数只小虫轻轻啃咬,痒和烫从皮肤渗入毛细血管,不自觉间加重了呼吸。

    嘀——

    嘀嘀嘀嘀嘀嘀!!!

    床边的显示屏猛然亮起,一条抛物线陡直飙上云霄,无线心电监护设备在衬衣里疯狂报警。

    秦销闭了闭眼,顶着一张煞白的俊脸,坐起身来背对着汪悬光,自觉戴上了氧气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