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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95

    

琅琊榜-95



    薄雾织就的轻纱于山峦中若隐若现,随着日光渐盛才缓缓散去。一身素色长袍的琅琊阁阁主蔺於支起了阁楼的窗子,来到桌案前将昨夜随手翻出来的书整理一番。

    窗外风声掠过,伴着衣袍打在栏杆的细碎声音,蔺於头都没抬,道:“你小子少来烦我,再皮痒,就去寒潭摸一块寒晶石带回来,不然不许吃饭。”

    窗外的人未曾应答,十四却捧着托盘推门而入。

    “阁主,昨日的消息。”

    看着托盘上缠着黄色绳结的卷轴,那代表着,这是大梁皇室的消息。

    蔺於整理书的动作没停,朝他扬了扬头,示意他念。

    “祁王麾下的付海、李责成、纪云阑判了秋决,剩下的人未再株连,已经各自散去了;七皇子萧景琰的爵位定下来了,最终是……没有,也算是第一个单独开府的空头皇子;越妃近来开始串联朝臣,意图为献王所用,目前收效甚微;皇后开始为养子誉王择妃,目前倾向于朱晟之女朱蓝瑾为正妃。”

    十四捡着重要的消息提了提,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也就这些了,昨日谢玉已经率军回程,轰轰烈烈的祁王案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七万人啊……可不是造孽吗……

    想到此事,纵使琅琊阁素来以不涉朝堂为准则,但听到如此惊天一案也难免唏嘘。

    十四将托盘放到桌上,就叹息着出去了。蔺於拿起卷轴,目光在上面的“皇后言氏”上停顿片刻,便将卷轴重新系好,打开了一旁的柜子,将卷轴系在绳子上,由天井递下去归档。

    嗖——

    破风声再次响起,蔺於随手将手边的茶杯甩了出去,威胁道:“别上蹿下跳了,是不是真的不想吃饭啊?”

    窗外未有一言,蔺於察觉不对,推门出去,见高耸入云的山顶楼阁外空无一人,连飞鸟的影子也未曾有。

    “十四叔!你看!我就说蓖麻叶也能代替荷叶来做叫花鸡吧!”

    蔺於向下看去,见蔺晨在下方至少两层的中庭处,轻点脚尖飞身下楼,转瞬间就落在二人面前。

    就见蔺晨满手泥巴的捧着一个土疙瘩,正凑到十四面前非要让他闻,而他的衣衫上未有水渍。

    是谁?

    琅琊阁进了外人?

    蔺於看向四周,觉得这可能性实在太低。琅琊阁依山而建,大多数的亭台楼阁都是悬空而立,许多楼梯的机关也藏于各处,哪怕是奇门遁甲的大师也不可能在瞬息之间破解。

    能在顶阁外来去自如的人,轻功了得不必说,为何对琅琊阁如此了解……

    簌簌——

    远处山上骤然惊起一群飞鸟,蔺於瞬时飞身追去。

    “诶?阁主?你去哪儿玩啊,带我一个呗?诶?真就走啦?你年纪大了还飞这么快,小心闪着腰啊!”

    “行啦,你是真不怕挨骂啊”,十四捻着袖子推开了蔺晨的手,生怕被泥巴沾上一点,“我看啊,阁主这次要么罚你去寒潭摸寒晶石,要么罚你去你爹坟前抄书不可。”

    “……那还是去寒潭吧!”

    ——

    蔺於飞身追了许久,隐约察觉此处都快越过琅琊山地界,不觉为对方的轻功而心惊。若不是对方偶尔需要在高挑的竹子顶借上一点力,他还以为对方是用“飞的”而不是轻功呢。

    “咳咳咳……”

    另一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蔺於脚步微滞,这声音似乎是伤到了肺腑,如果不管的话,恐怕会落下个常年哮息的毛病。

    “快,卫……喝点水!”

    诶呀,这时候可不能喝水呀,万一呛到,会加重心肺的……

    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蔺於几乎能够听到喉咙艰涩咯血的声音。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痕迹,追恐怕也是追不上了,蔺於一个转向,钻进了右边的竹林。

    风带起的竹叶声沙沙作响,蔺於从林中冲了出来,迎面见到三个面容消瘦,身形狼狈的男子。

    蔺於来得突然,他们三人虽然落魄,但反应也迅速,飞快地以一前两后的姿势紧紧并排,面向了蔺於。

    他们的发丝凌乱,身上的破旧短衣上还染着已经干涸到结块的血迹,几人面容凹陷,茂密的胡茬都挡不住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结合到最近的消息,蔺於默了默,不出意外道:“诸位是赤焰军中人?”

    三人如临大敌的脸色就能证明一切,见站在前头,也就是咳嗽那人还想辩解,蔺於叹道:“几位虽然没有穿铠甲,但是后面那位左手持盾右手持枪的姿势显然是步兵,你们见到我时列阵后都下意识的跺了跺右脚,又将手中的武器置于胸前,这都是再明显不过的将士习惯。”

    那三人听后神色复杂,左侧那位稍矮些的对着蔺於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好眼力,看您的身手也是不俗之辈,我们兄弟几人逃难至此,并非有意打扰,先生可否当做没看见我们,我等立刻离开。”

    蔺於掏了掏衣袖,庆幸自己有随身带药瓶的习惯,便将药瓶扔向对面,道:“此间有上等的伤药,内外通用,我看阁下伤得不轻,如此赶路怕是于寿数不济。”

    为显自己没有恶意,蔺於的药瓶并没有直接扔进对方怀里,免得对方以为是暗器。那药瓶在半空中落地,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在了三人面前不远的地方。

    见几人依然毫无动作,依然始终保持那个姿势,蔺於心下无奈,只觉得好人做到此等地步也算可以了,便道:“既如此,我先走了,几位自便。放心,我琅琊阁素来不涉朝局,今日巧遇之事,也不会与任何人提起。”

    还是那个人拱手道:“多谢先生,琅琊阁赠药之恩没齿难忘。”

    蔺於点点头,转身刚要离去,却听见一声难以自抑的痛吟声。

    “呃……呃啊!”

    蔺於回过头去,就见三人脸色俱变,身形晃动间,竟然露出身后一个长着白毛的人。说时迟那时快,三人连药都顾不上捡,竟是十分有默契的一左一右架起白毛人拔腿就往林子深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