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煙夫人

    山上這一棟白色的豪華別墅，遠看是林中的白霞，近看是世人的遐想。多少年了，早忘了這話是誰說的，這句對「院」的評價，到底是話中有話，褒還是貶？夫人笑了笑，其實覺得很貼切，於是對大人提議，在她畫的那幅《四季院》圖旁，題上兩句：「鏡花水月，如夢一場。」大人同意，後來這幅《四季院》就掛在「院」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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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來，冬過春近，若雨在「院」的日子過得痛苦，不過大多是她自己招惹來的。若雨的脾氣壞，一點小摩擦、不愉快就和人吵架、打架，「院」的女傭幾乎都很討厭她，進而群起欺負她、鄙視她。若雨不在乎旁人對她的厭惡，因為她本就不想待在這個地方。「院」的主人－源，一年只回院一個月，其他時間都在外地忙公事，聽說全島的貨物進出口都要經過主人，她是非常有錢的商人，所以「院」大多時候都是由煙夫人管理。

    「這姑娘真難教，煙夫人，不如送回去吧。」老管家對煙夫人說，語氣滿是對若雨的嫌棄。

    煙夫人站在樓上走廊的窗邊，右手兩指夾著根白菸，注視側院裡拿著竹掃把的若雨，少女臉上的瘀青好像永遠都好不了－舊傷尚未復原，不久又增加新的。

    「連掃個地都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好像我們欠她的，搞不清楚狀況的蠢ㄚ頭，是她娘欠債，她是來還債的啊！」老管家越說越氣，煙夫人揮了揮手，管家立刻拿來菸灰缸，煙夫人抖了抖菸灰。

    「郝姨，妳先別氣，小ㄚ頭有幾分姿色，還能用。況且，大人還沒回來，我不能隨便把她的人送回去。」煙夫人笑道，郝姨雖不喜歡若雨，但也只能點頭。

    傍晚，郝姨走到側院對少女斥喝：「若雨！妳還要掃多久！這都要準備晚飯了，慢吞吞的，想偷懶嗎？上次罰妳還不夠是不是！」若雨是吃軟不吃硬的個性，聽郝姨的怒罵，她完全不當一回事，仍舊看向院子角落的一處抖動的草叢。

    「若雨！妳聾了嗎！我在跟妳說話，妳是什麼態度！」郝姨怒氣沖沖走進側院，用力捏住少女的耳朵，若雨大叫：「臭老太婆，放開我！妳才瞎了，我在保護牠們！」若雨頂撞回去，郝姨氣得臉都脹紅，隨後搶過竹掃把朝著若雨猛打。兩人的爭吵很快引來其他女傭，事實上，這幾個月郝姨和若雨的吵鬧，她們已經很習慣，女傭們前來並不是來勸架，是來看看這壞ㄚ頭的慘況，落井下石。

    「好了，別鬧了。大家，妳們都沒工作要做了嗎？」

    直到煙夫人出現，姑娘們才散去。一見夫人來，郝姨趕緊整理好自己，強壓著若雨的頭向夫人賠罪。若雨雖對「院」裡的人出言不遜，但對煙夫人卻異常恭敬，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煙夫人給她的感覺很像她母親。烏黑的長髮披肩，待人和藹可親，氣質優雅從容，唯二比她母親不同的是，煙夫人的眼睛是有點透明的黃色眼珠，還有身上淡淡的菸草味。

    「若雨，妳剛剛說妳在保護什麼？」此話一出，若雨驚訝，下意識回望草叢，煙夫人隨著少女的目光看過去，走過去。

    草叢旁原來有兩隻赤狐，臀後的部位連結在一起，煙夫人微笑。

    「夫人，牠們維持這模樣已經好些時間了，都沒動靜，我怕牠們受傷……」

    「別怕，現在是狐狸交配的季節，狐狸交配的時間一般都滿長的，因為要確保受孕機率，生殖器交纏在一起很正常。再等一會兒，牠們自然就會分開了，沒事。」煙夫人說得毫不害羞，完全不覺得這是什麼羞恥之事，但若雨的臉卻紅了。

    「若雨，妳真是心地善良的人，謝謝。」

    太陽落盡前，煙夫人的話，若雨理解前半句，但後半句的感謝，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