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日本后，琴酒连跳两级，成了整个行动组的负责人。

    伏特加照样当他的搭档兼司机，虽然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但两人相处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从不问琴酒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琴酒也从没向他解释过，停留在日本的时候，为什么任务完成后他不再回随便哪个安全屋，而是会直接回基地。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基地顶层等着他的是什么。

    乌丸莲耶说到做到，给了他充分的信任和权利，组织的绝大部分资产他都可以随意调用。可即使早有准备，看到仓库里的武直和那还印着过于熟悉的文字的装备，琴酒仍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一鲸落而万物生，苏联的倒下填饱了无数组织和国家，一切曾经是绝密的东西现在都明码标价，黑市上充斥着各种被偷偷倒卖出来的东西，组织甚至还趁机招揽了一批不愿意去美国的科学家。平心而论，乌丸莲耶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个巨人，她留下的遗产让组织的计划足足提前了十年。

    火力充足确实好办事。琴酒扛着一个火箭筒，对准目标，随即扳机轻扣，转瞬间，目标就陷入一片混乱的火海。

    卧底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动组成员，没有理由会这些军用器械，更申请不到这些装备——他都想不到组织居然会有这些储备——可现在剥去那层伪装，一切任务都轻松多了。

    耳机里飞快传来基安蒂的声音：“老大，东西到手，目标确认死亡。”

    “很好，撤退。”琴酒吩咐，而后不再看视野里的火舌，把所有设备装好，转身步入黑夜。

    现在，任务完成效率高多了。

    任务地点在地球另一端，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琴酒习惯性先去洗了个澡，孰料出来时房间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整个基地顶层都是乌丸莲耶德的套间，自入住以来，琴酒从没见过第三个人，动作早于思绪，他下意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枪，厉声道：“你是谁？”

    那个秃顶独眼的男人却好像认识他似的，眼中闪过一抹打量。

    琴酒此时刚沐浴完，头发还没干，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浴衣，头发湿漉漉犹如海藻一般披散在身后，脖子上那个黑色项圈一览无余，男人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一瞬。

    “你回来了。不是下午的航班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乌丸莲耶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示意他放下枪。

    “是，”琴酒依言而行，暗自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样貌，退到一旁：“任务顺利，我先把东西带回来，已经送过去了。”

    “好。”乌丸莲耶把文件交给那人，顺便介绍道：“琴酒，见见朗姆。”

    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组织暗地里的二把手？琴酒面上不显，心底对这个男人的重视程度又深了一层。组织的财务和人员管理几乎都要过朗姆的手，如果说他是组织的利刃，那朗姆，才是真正掌握组织大动脉的人。

    琴酒冲朗姆点点头，没有多作表示。他能感到男人眼中的贪婪与野心，光是被那样的目光扫到身上，他都感到一阵恶心。

    这两人显然是还有事要做，琴酒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二人面上一扫，微微欠身：“先生，我先去休息。”

    “去吧。”乌丸莲耶挥挥手，他乐于在床笫间宣示主权，却也不是时时处处都要驳琴酒的面子，因此也不计较琴酒的称呼，痛快放行。

    朗姆看着琴酒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眸光一闪：“boss，除了那件事，其实还有一个小问题。”

    “嗯，”乌丸莲耶收回目光，方才看向高挑男子时目光中的些许柔情褪了一干二净，恢复成了人前那个说一不二的样子：“去会议室。”

    琴酒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却并没有立刻睡着。同个空间里有陌生人存在的事实让他完全放松不下来。他换了一件高领毛衣，吹干头发，而后一边保养自己随身的枪械，一边思索起朗姆的来意。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可在此之前，琴酒从没见过他，这让他不由思忖，是否是乌丸莲耶刻意避开了两人的会面。那这次会面，又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吗？来此之前，他先把东西交给了科研组，而那里，也属于朗姆管辖的。朗姆的权责范围在他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琴酒目色冷凝，思考着这位从不露面的二把手此刻出场的用意。

    大约两小时过后，所有设备都被保养了一遍，琴酒刚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乌丸莲耶喊他去书房见面。

    朗姆已经走了，乌丸莲耶没穿外套，坐在办公桌后松了松领带，递给琴酒一份文件。

    “亲爱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热兵器有这样大的偏好？”乌丸莲耶似笑非笑。

    琴酒翻了翻那几张纸，那是一份任务支出说明，他的支出数据一骑绝尘，高高飘红。这是嫌他花得多了？

    他面不改色，将文件还了回去：“我调用的都是职权范围内的设备。”

    而他的职权，是乌丸莲耶亲口给的。

    他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如果朗姆先生肯把收益也列出来的话，就会发现我的任务收益率也是最高的。”

    他这样把话放在明面上，乌丸莲耶反而不能说什么了，他笑着摇摇头：“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晕船吗？”他突然问。

    琴酒摇了摇头，他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拒绝任何交通工具，事实上，他甚至还会开船。但是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他看向乌丸莲耶，等待一个解释。

    “看看这个。”乌丸莲耶递给他一份任务书，而后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那个任务其实并不算难，原本朗姆已经分配下去了，但他看到以后，却又要了回来。原因无他，这个任务目标，是一个俄罗斯人。

    那是个在苏联时期就已经因为伦理问题被大学除名的科学家，主研生物细胞方向，实验手段非常激进。苏联解体后他本想随昔日同僚同赴美国，可程序上却出了一点问题，美国并不想在明面上接纳他这样一个有污点的疯狂科学家。于是双方各退一步，美方最近刚好有一艘游轮途经那个科学家的藏身之处，正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上他，直接运回美洲。

    设想很好，但是唯一的问题是，乌丸莲耶也想要他。具体要求是，如果那个科学家拒绝加入组织，那就当场击毙，总之绝不能留给美国人。

    琴酒眸色闪动，半晌才抬起头来：“这个任务，我接了。”

    “好，”乌丸莲耶看着他犹如一泓深潭的碧色眼眸：“你从未让我失望，希望这次也不会。”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