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07：永恒
现实07：永恒
接连下了几天雨，纪还没来得及审查，纪文钦的字迹。 想起的时候，下边多了几行字。 始作俑者正端着她买的成套瓷碗，吃着隔壁送来的……猪蹄。 “小环！”郁珩衍完美融入沙发的小小环境，让了一个位给她，“秦哥炖的猪蹄好好吃！” 坐在矮凳上的秦驰温转头看她，表情复杂，眼眸闪过许多情绪，最后变成一句，“饿不饿？” 打了一夜单子的纪还：“……” 秦驰温的房子，在附近。纪文钦死后的一段时间，他总是真挚地邀请她一起吃饭。 纪还回馈不了这样没理由的好，总是拒绝。 她一个说不定哪天就发神经把人砍了的隐藏罪犯，没必要把他牵扯到不好的事里来。 纪还慢吞吞走了过去，“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秦医生。” “哔哔——”放下碗的郁珩衍，发出音效，“面对别人的好意，应该大方地说‘谢谢’。” 脑子还在懵，熬夜使得大脑迟钝，她“啊”了一声，被牵着鼻子走。 “不要老是拒绝别人，小环。”他教育人的语气，很像纪文钦当年教育别的不听话的小朋友。 纪还有些无措，“我……” “我不在乎这些。”秦驰温温声开口，“小还只要……舒服就好了。” “错误就要纠正。”郁珩衍说，“跟我说，‘谢谢秦哥’。” “……” 她抿着唇不说话。 郁珩衍熟练地训起了人，“我们队如果有你这样的小孩，是要被罚到松口服软的。” 集体生活，首先要尊重，再讲究其他。有能力选拔上国家队的，谁不是天之骄子？ 纪还躲了躲，还是被他抓着左手，一只手握着，一只手轻轻地写。 “谢……” 她念出那个字，“谢……” “不客气。”秦驰温轻轻勾唇，“还合不合口味？” “合——超好吃！”郁珩衍识趣地露出大拇指。 对方却没看他一眼，依旧注视着她，“小还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都——” “太麻烦……” “那太好了！” 纪还再次看向和她唱反调的郁珩衍。 “我们运动员休假最好还是吃家里做的饭，比较健康。添加剂太多的我吃不了，会饿死。” 她眉毛突突地跳，“你回家住，麻烦你哥。” “我哥又不会做饭。”赶在她开口前，郁珩衍卖起了人设，“我爸妈在国外。” “我已经跟管理层汇报过了，在我休假的这段时间，你是我的负责人。” 纪还：“……” 很久没被管束，她很难形容自己现在在期待什么。 不该期待的。 都是麻烦、麻烦…… 秦驰温的手艺很好。 被泡面荼毒了一段时间纪还，难得吃到熟悉的家常菜，连干两碗米饭。 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听纪文钦提起这个人——一个导师带的直系师兄，朋友圈除了工作内容，都是他做的饭菜。 纪文钦和他请教了很多道菜，他学习能力很好，奈何厨艺天赋平平无奇。好在嘴甜，一请教，总会有人教。 秦驰温很好说话。有这个由头在，他们的关系比普通同事更好。 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佛祖似乎听到了她的愿望，在她快溺毙在负面的浪潮前，再次品味曾经。 纪还眼眶发热。 思念犹如退潮，潮水散去，沙滩仍然湿润。 她是那片贫瘠的沙石，浪潮离去，长久的湿潮，蔓延着剩余的时间。 “……小还？” 眼泪落在碗里。 纪还分不清是谁的怀抱。总之温暖而可靠，更纪文钦明显的骨骼脉络不同，他的肌rou很软，像云朵包裹着她。 “哥哥、哥哥做的……味道。” 恍惚让人觉得，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秦驰温“嗯”了一声，“文钦问过我很多菜谱。” 人不全是孤独的个体。 “不要怕麻烦我。”他继续道，“没有帮到他……我也很自责。我想尽力弥补你，小还。” “我应该……拉住那个人的。” 秦驰温摸了摸手心的长疤。 医生的手，同样重要。留下不可逆的伤，或许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平凡的小医生。 她不说话，眼泪安静地掉。 郁珩衍扯来纸巾，边给她擦泪，边看向领着“外人”进来的林星湛。 看到他身后的人，郁珩衍微怔。后者露出漠然的目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感性层面，人真正消失，是他被完全遗忘的时候。”林星湛开口，“更理论一点的，宇宙的能量不会被制造出来，也不会被毁灭。” 纪还皱眉。 郁珩衍堵住了她的耳朵，“别听他放屁，狗东西一肚子坏水。” “又没惹你。” 林星湛在她面前蹲下，“能量守恒，也就是说，他从没有消失。” “纪还。”他叫她，“张开手、拢起来。” 声音不能完全隔绝，她乖巧地照做，圈住一片虚无。 “他变成了你看不见的物质，就在这一秒，你就碰到了他变成的暗物质。” “从物理角度来说，我们死后分解为原子，原子可能变成别的东西，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淡淡开口，“人类自我安慰，还创造出更浪漫的说法。在他死的瞬间，他对你的爱，已经是永恒。” “温情的时间结束了吗？可以谈正事了吗？” ———————————— 不知道后续什么时候有精力写提前剧透一下郁哥讲这种讨人厌的话纯粹是扮黑脸。问就是不可能大家都在扮白脸，总要有人扮演讨人厌的角色，或许对某人的讨厌也是一种活下去的动力？想证明给他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