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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第209节

    裴湘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交友准则和待人尺度,不过每当王婉或者沈启堂认真传授她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时,她都会耐心听取。

    此时见母亲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裴湘便眉眼弯弯地应了一声,脸上全是赞同之色,坚决不给本就忙碌的母亲增加任何烦恼担忧。

    而她这副乖巧懂事模样落入王婉眼中后,顿时让当娘亲的心中感到柔软温暖不已。她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秀气小巧鼻尖,眼角眉梢萦绕的全是满足欣慰笑意。

    之后,王婉又在裴湘的房间里休息小憩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坐着马车离开了。她离开后,裴湘便将今日听来之事写在了纸上,然后又亲手交给了正在给虚舟先生熬药的赵颀。

    至于赵颀之后是否选择过问同母姐妹之事,裴湘未提一字,甚至不等赵颀读完纸上的字迹,她就转身离开了。

    次日清晨,赵颀破天荒地没有出现在环溪草庐。而裴湘在听过老仆的回禀后,忍不住望着赵颀时常读书的位置轻轻叹了口气。她的这个朋友呀,从来都是最心软的。

    再次不由自主地回忆了一遍赵颀的坎坷身世后,心生感慨的裴湘忍不住提起笔来给远在京城的小伙伴写了一封全是家常琐事的长信。

    她没有在信中提及赵颀家的糟心事,倒是把沈家最近发生的大事小情都生动细致地描述了一遍。其中自然提及了沈复陈芸这对夫妻多年来的相处方式,并表达了一番自己不甚赞同的态度。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胤禟面前极其明确地提出了自己对未来伴侣的基本要求,就是无论身心都要是忠诚的,否则绝对不会有走进她内心的机会。

    裴湘的这封信函被送到胤禟手中时,这位今年已经十四岁的皇子刚刚再一次拒绝了宜妃派人送来的教导他床笫之欢的宫女。

    他一边翻阅着小伙伴的来信,一边庆幸于自己的先见之明。

    其实,从九皇子自小接受的教育来说,那些伺候男人的婢女侍妾之流——哪怕将来有幸孕育子嗣,那也是绝对不能和明媒正娶的妻子相提并论的。所以,作为女主人的妻子实在没必要计较这些小事。她们看重的,该是地位尊荣,该是荣耀传承……

    但胤禟早早就意识到,要想彻底成为小青梅心中最特殊最重视的男人,就绝对不能犯这种男人们都会犯的错误。

    “不行,额涅最近盯我盯得太紧了,再这么下去,她都要以为我身体出毛病了。”

    胤禟想到宜妃那欲言又止的担忧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当即就下定了决心。

    “我得出去避避风头。嗯,最好这一年半载的都别在额涅眼皮子底下转悠。”

    打定主意的胤禟翻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分红账册,往怀中一塞朝着乾清宫匆匆而去。

    他打算用今年的一半盈利“贿赂”一下最近越来越小气的汗阿玛,给自己争取一个去苏州办差的机会。

    第243章

    胤禟走进南书房时, 发现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这几位年长的皇子都在,而且屋内的气氛颇有些严肃紧绷。大哥胤褆的眉宇间还有一丝隐约可见的不满,而太子的表情中则夹杂着一丝似有如无的嘲讽。

    见状, 胤禟神色不变,依旧笑容满面地给康熙行礼问安,然后又亲亲热热地同各位兄长道了好。寒暄过后, 他又当着众兄弟的面朝着康熙露出了一个明显的欲言又止的求助表情,随后便一言不发地挨着四阿哥坐了下来。

    只是,虽然他沉默落座了, 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仿佛会说话似的, 转来转去。他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瞧瞧那面, 不时地流露出少许的急切与为难,俨然是一副有秘密要和康熙单独分享的架势。

    大阿哥胤褆此时正因为康熙又一次偏心太子而失落愤懑。胤禟进来前,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冒着被汗阿玛训斥的风险继续据理力争, 争辩反驳的言辞已经到唇边了,却被胤禟的到来打断了。

    这一耽搁, 胤褆发热的脑子便随之冷静了三分, 继而忽然意识到, 此时万万不能冲动行事, 若是惹得汗阿玛不喜, 只会让老二更加得意威风。

    为了避免失言失态, 胤褆深吸了一口气后,决定将注意力转移到年少的兄弟身上。

    于是, 不等康熙开口询问胤禟的来意,大阿哥就率先出声打趣道:

    “九弟,今日怎么比小姑娘还腼腆害羞?坐下后就一言不发了, 可是因为人多便觉得扭捏了?”

    “大哥这话算是猜对了一半吧。”胤禟的厚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哪里会因为胤褆的一两句调侃就不好意思,反而顺着他的话笑吟吟地点头道,“弟弟我确实有些腼腆害羞,不过并不是因为诸位兄长在此,而是因为我今日是来毛遂自荐的,想向汗阿玛讨要一个顶顶重要的差事。大哥,小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中自然忐忑,让你见笑了。”

    听闻年仅十四岁尚且在念书的胤禟竟然已经打算讨要差事了,而且还是“顶顶重要”的,康熙和几位年长皇子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神色。

    其中太子就想得要更多一些。他本来就对康熙这些年一直格外偏爱纵容胤禟有所不满,再加上近日来渐渐意识到成长起来的兄弟们对他太子之位的威胁,不由得对胤禟的话就比较敏感。

    “胤禟,你打算讨要什么差事?”坐在御案后面的康熙好奇问道。

    胤禟的目光扫过屋内同样满脸疑惑的四位兄长,面露为难之色。片刻后,他缓缓起身行礼道:

    “要不……汗阿玛,且容儿臣再认真斟酌些许时辰?等,嗯,等您和兄长们商谈完政务了,儿臣再来向您回禀。”

    “九弟,汗阿玛问你话,你有什么想法就好好回答,做什么迟疑模样?”坐在胤禟近处的四皇子胤禛在太子等人开口前,抢先冷着脸肃声说道,“别怕旁人笑话,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思虑不周并不奇怪。最重要的是,你这份着急为汗阿玛分忧的心是好的,只要初衷纯粹,便是莽撞了,也是值得肯定的。”

    闻言,胤禟朝着维护自己的胤禛轻轻眨了眨眼,无声表示了感谢。

    “四哥说的是。”

    胤禟转身面向康熙,脸上露出恍然受教的模样。同时,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小心”露出了衣襟里面分红账册的半个封面,而后才慢吞吞地解释道:

    “汗阿玛,儿臣听说,吴地近来出现了一伙四处蛊惑百姓痛恨朝廷的逆贼,并且那领头颇有些手段,于藏匿逃遁一道十分精通,以至于当地官府几次派兵围剿搜捕都失利了……儿臣以为,虽然那伙胆大包天的张狂之徒还不成气候,可也不能任其嚣张并四处作乱……汗阿玛,儿臣胤禟请旨,愿意亲赴苏州当地调查此事,还请汗阿玛准许。”

    康熙:……

    瞧着一副义正言辞模样并嚷嚷着要为朝廷分忧的胤禟,康熙心里哼笑一声,暗道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怀里的账册份上,他现在就命人把这个胆大包天假公济私的混小子叉出去,再打上十大板子!

    吴地?苏州?呵,你怎么不直接说去那个什么环溪草堂?

    “不过……”想到目前住在环溪草堂的那个小姑娘,康熙心中微动,突然觉得把家中的糟心儿子送去苏州也挺好,“那丫头这几年改良的几个药方子确实有独到之处……她才学了几年?又给几人瞧过病?就有如此成果……可见她当真是极为灵秀聪慧之辈。不过……她的兴趣爱好是不是太杂了,今日弄这个,明日弄那个……之前给她的图纸都被她压在箱底了,也该让胤禟去催催她了。唔,那丫头重情义,胤禟这小子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就是……胤禟这小子同样玩心重,会不会转头就把我交代的事情忘了?两人凑到一起后,或许就更加不务正业了……”

    这时候,不仅康熙反应过来了,便是不清楚胤禟怀中书册到底有何具体内容的四名皇子也都纷纷恍然。

    他们可是太清楚胤禟这小子对苏州的念想了。

    自从那个身世复杂曲折的曹寅长女去了南边后,这宫里御膳房的各色点心蜜饯,翊坤宫里适合小姑娘穿戴的衣料首饰,京城各家老店的招牌货物……那就没少往吴地运送。

    所以,这哪里是年少的弟弟急于抢在兄长前面立功表现,这分明就是家中不争气的混小子在想方设法讨好小姑娘呀。之前送礼送信,如今连自己也要送去了……

    “怪不得这小子刚才非得背着咱们说呢,他也知道不好意思。”胤褆哭笑不得地嘟囔了一句。

    太子则舒展着眉目温声调侃道:“九弟,你是不是还得追加一句,就是倘若抓捕不到逆贼,就干脆待在苏州不回京了?”

    闻言,胤禟不仅没有感到难为情,反而眼睛一亮,俨然是真心认为太子的提议非常符合他的心意。不过,不等他开口附和,就被身边的胤禛重重地锤了一下肩膀,同时收到了来自康熙和胤禛的双重警告视线。

    “行了,都回吧,你们回去后把自己对今日商议之事的看法写成折子,明日再呈上来。”

    “儿臣等领命。”太子等人连忙起身告辞。

    康熙摆了摆手,旋即斜觑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胤禟,哼笑道:

    “你今日也先回去,既然想讨要一个顶顶重要的差事,那就细细写一份折子呈上来,让朕瞧瞧咱们的九阿哥到底有何高见。倘若你折子上的内容尚有些可取之处,我便允了你的请求,但要是言之无物敷衍搪塞,哼,三年之内你就别想离开京城了,不,连出宫都不许!”

    胤禟:……写了折子之后,是不是就不用给钱贿赂了?那倒是省了,挺好!

    从不做赔本买卖的胤禟立刻又把半露出来的账册塞回怀中,然后利落行礼告退了。

    康熙:……呵!

    次日,胤禟拿着他熬夜写好的折子去见康熙,又说了不少有利于父慈子孝的恭维话。康熙把折子留了下来,却没有松口答应让他去南边的事。

    再一日,康熙让身边的大太监向胤禟透露,他的剿匪折子写的不错,里面的利弊分析颇有些可圈可点之处。说完这些,负责传达圣意的太监就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了,完全不提胤禟离京之事。

    第三日,胤禟再次揣着分红账册去了南书房。这次,父子两人相谈甚欢,很快就敲定了胤禟南下办差之事。当然,鉴于胤禟年纪不大,康熙这次依旧没有让他自己离京,而是安排他和另有皇命在身的佟国纲等人一路同行……

    就在胤禟收到裴湘的长信并动身离京南下这段时日,赵颀家中的糟心事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首先打消了温冷香将长女憨园送给老头子做妾的念头,随即关起门来和温冷香长谈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温冷香冷笑着拂袖离开,而赵颀则接手了jiejie憨园的婚事。

    通过和憨园的几次交谈,赵颀发现,自小跟在温冷香身边长大的憨园对做妾之事毫无抵触,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少女心思,就是特别中意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和陈芸结盟许诺。

    可那些有意科举仕途的读书人中,几乎没有哪个会愿意娶憨园这样出身的女子做妻子的。

    赵颀弄明白了憨园的意愿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就是将自己名下产业中的两成送给憨园做嫁妆。这样一来,或许会有志不在科举仕途的穷书生愿意迎娶憨园。不过,他也只是先做此打算,毕竟这是一时半会儿急不来的。

    赵颀把现状给憨园分析了一遍后,就将她和小妹文园安排在了新的住处,同时又托关系请了信得过的女师傅和嬷嬷陪伴教养两个小姑娘。

    安顿好两姐妹,赵颀特意去了一次之前打算纳憨园为妾的富户家中。当然,他并不是独自前往的,而是通过裴湘和老师虚舟先生找了本地有名望的乡绅一同上门拜访的,目的就是如数归还对方当初送给温冷香的钱财,以及正式解除纳妾之约。

    因为有虚舟先生和那位乡绅的面子人情在,再加上憨园也并非绝色,这件事办得还算顺利。至此,憨园就是算是彻底恢复了自由身,而尚且年幼的文园则渐渐远离了温冷香的影响。

    至于这两姐妹未来到底会如何,此刻的赵颀也说不准。他只能保证,只要他在一天,他的姐妹肯定饿不到、冻不到。或许等他将来更有能力了,就会进一步改变家中姐妹的命运。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之后,为了感谢裴湘和虚舟先生的帮助,赵颀又花了几日时间,亲自去山里面寻找市面少见的花草奇石。他希望自己寻来的这些自然雅致之物能让病中的老师多几分轻松心情,也能让好友裴湘多几分灿烂笑容。

    当裴湘和赵颀并肩站在摆放得错落有致的花草奇石前赏玩时,终于抵达苏州的胤禟也来到了环溪草堂。

    推开院门,九阿哥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时时牵挂的小伙伴,她今日穿了一身妃色衣裙,正站在一簇洁白如玉的花朵前嫣然浅笑。

    这一瞬间,三年未见裴湘的胤禟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他想,湘儿的笑容还是如此可爱,让花朵全都黯然失色。

    ……

    ……

    ……

    ——对了,旁边那个长得像赵颀并且笑容谄媚的小白脸是谁?看气质应该是伺候花草的下人吧……不过,他是不是站得太靠近了?真是太没规矩!

    第244章

    胤禟很珍惜这个久别重逢的喜悦时刻, 所以他的目光只在那个长得像赵颀的疑似花仆的小子身上停留了几息,就再次转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青梅身上。

    “湘儿,可还认得九哥吗?”

    裴湘此时正一脸惊喜地朝着胤禟快步而来, 她眉眼间的亲昵神色已经无声给出了答案。

    “我怎么会认不出九哥来?”

    巧笑倩兮的婀娜少女携着一身淡淡的花香翩然而至, 声音柔悦欢欣。

    “只是没料到会这般突然与九哥重逢, 原以为要等将来返回京城之后才能和你再相见呢。”

    说话间, 裴湘在胤禟面前站定,笑意盈盈地将好友打量了一遍,随即语带关切地叹道:

    “看来九哥之前一直在赶路, 披星戴月,着实辛苦。九哥,快请进来,倘若之后没有要紧的事待办,就在环溪草庐这边好好休息一番吧。”

    胤禟心道, 除了急三火四地赶来环溪草庐外,自己哪里还有什么要紧事待办。

    不过,鉴于还要在身后诸多随行人员面前维护好身为九阿哥的威严与面子, 他此时并不方便将心里话直接说出来, 于是只得摇着头含糊解释了一句:

    “探望虚舟先生之事最为要紧, 旁的差事可以延后再办。”

    裴湘闻言,眼中顿时划过一抹了然。虽然她尚且不太清楚胤禟之前为何那般急于赶路,但如今看来, 他应该是没有什么急事要做了, 便莞尔一笑不再多问, 同时后退半步请胤禟及其随行人员入内。

    见裴湘侧身抬手做出邀请的动作,胤禟下意识就想像小时候那样拉住小伙伴的胳膊同她一起往里面走。不过,他很快就阻止了自己的这个莽撞打算, 伸到一半的胳膊也不着痕迹地背到了身后,做出一副负手踱步的姿态。

    “怪不得湘儿总说,有些规矩礼法违背人性并且毫无道理可言。”因着年纪渐长而再也不能如同年幼时那般随意的胤禟垂眸暗忖,“我本来并无任何多余念想,只是想和久别重逢的友人亲近一些而已,可如今这样刻意疏远着,反而让我格外注意到男女之防这种事,继而就会联想到男婚女嫁……要是湘儿将来嫁给了别人,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再像幼时那般亲近她了?”

    走在胤禟身侧的裴湘并不清楚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胤禟心里就翻腾了这么些杂乱念头。她将众人请进环溪草堂后,一面吩咐仆人们细心招待诸多来客,一面打算亲自将胤禟领到外太翁的住处。

    不料在经过赵颀面前时,胤禟却忽然停下来脚步。

    “咦,等等,湘儿,这……”胤禟非常想说“这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小厮是谁”,但想到湘儿对赵颀的一贯好心,不得不勉强压下胸中的不满情绪,假笑问道,“这人么,咳,九爷我瞧着颇为面善,可是之前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