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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海岸线的往事

    会客厅里的人们面容肃穆,这让坐在此处的吴小朵略感不安。她是这里唯一的亚裔,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嘴唇很薄,不远处站着的少年长着一头乱糟糟的红色卷发。她注意到这两个人的细节,年长者的右手中指有因长年书写形成的薄茧,男孩的裤长并不合适,裤脚有明显的泥点。

    这让她想起她早夭的儿子,倘若还活着,也应当到了面前人的年纪。他在放课后经常与同伴一起踢球,在街边的野球场,若是刚下过雨,回来时脚边衣上泥点斑斑,她责骂,却仍接过他换下的衣服丢到洗衣篓,接着招呼他去吃桌上热好几次的饭。

    门被推开——

    吴小朵看到一个黑色的脑袋探头,是个亚洲面孔的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出头。

    “抱歉,博士,图书馆今早才发给我文件。”她怀里抱着一个塞满了的文件袋,腼腆地向吴小朵笑了笑,接下来讲的便是流利清晰的中文,“让您久等了,吴女士。我叫郑袖。接下来您可以和我聊聊,如果涉及到一些隐私,您可以回避不谈。”

    在意大利的中国人都能讲意语,奥尔比亚全城就两三个中国家庭,这让她开始淡忘故乡语言。吴小朵上一次讲中文是和丈夫吵架,她气急了,想要骂他,却一时大脑空白想不出家乡话。

    “关于他的事情,我需要一点时间组织语言。”吴小朵看向实木茶几上的纹样,她的目光看着这些线,然后线与线交错,线与线成结,直到一叠杯盏将它们分开。

    郑袖已坐在她对面。她推过来一杯茶,杯外挂着线,杯中沉浮着茶包,“现在太早了,您可以先喝点水。”

    她的房子在皮图隆古的海边,在家中便能听到潮汐拍打岸边的声响。这个城市离奥尔比亚不算太远,她经营着一家海边的中餐馆,离开了丈夫并没有让吴小朵的生活产生变化,也许是因为婚姻尚存时二人早已同床异梦。

    早上没有客人,她会前往沙滩。她顺路捡一些漂亮的贝壳装饰店里,拎着一个小桶,背着鱼竿。一小时能中四五条海鲈鱼,有时钓上来虾,或者章鱼。她的家乡在福建沿海,因此她太会根据潮汐表来赶海,出门时兜里一定揣着刻度尺。

    那一周很是异常,她太容易上鱼了,像是一放下鱼竿就有东西咬钩。她每天早上都收获满满一筐,必须开去鱼市卖掉大多数。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她听说是有个记者在杂志上推荐了这里的沙滩,皮图隆古一下子充满了游客,她那开在沙滩边的餐馆也顺带着小火一把,每天收到的小费足以顶得上过去一周。

    就在周日的晚上,吴小朵数着钞票和硬币,将这些都装在铁盒里,突如其来的财富让她兴奋到难以入眠。

    倘若她死去的孩子尚在……想到这里,吴小朵不免感伤,儿子出事时才八岁,几年过去,她仍忘不了多备一份碗筷。她十八岁和同乡的前夫走线来到欧洲,在当着黑户没有身份的日子里,她遇见过形形色色的老板,有些欺负她,工钱找各种理由克扣。前夫那时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听到这事儿就跑去和老板理论。

    她就在那时爱上他,或许也是依赖上他。在租赁的地下室里与他交合,躯体的汗逐渐黏腻,伴随着一声喟叹,她的身体弓成虾子,如坐云端。她想,她是外来人,自然无法和当地人一处,但她已来到这里,不可再回去。他是个好人,他们同病相怜,系带更紧密,感情也自然深刻。

    孩子出生时,恰逢政府大赦,他们一家都有了身份,人人都夸他们好运气。她拿出二人省吃俭用的钱,又向亲朋好友借了一些,终于盘下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庭餐馆。生活越来越好,她的意语磕磕绊绊,但没关系,做生意正好够用。

    那些美好的事被她存放在蜜罐子里。每当她觉得生活苦了,就拿一根筷子稍作蘸取,兑着满杯水慢慢喝下去。在皮图隆古,她一个人住,空荡荡的小屋里,外面的潮起潮落异常清晰。她想,既然离婚了,就用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来打扮自己。她正三十出头,还未到对爱情彻底失望的时候,也明白人需要慰藉,需要情感联结,她完全可以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在吴小朵想象后半生时,隐隐约约听见了远处婴儿的哭声。她知道附近没有人家怀孕,自然不可能有这个年龄的小孩。过去她听了无数次儿子的哭声,小小的他在襁褓里,无论是饿了、渴了、拉尿都会大哭出声,男人是不会管孩子的,只会将她拍醒,她想问对方为什么不去看看,但又怕没有及时关心孩子。母亲的本能会被哭声牵引,这一刻她只想飞奔而去,因此她就这么做了。

    “在我发现他时,他只是个正在哭泣的,可怜的孩子。”吴小朵抿了抿嘴,用手比划着,“比平常的孩子更瘦小,像是只猫,夜里的猫也会这么哭。”

    “他的长相呢?”郑袖问。

    “他就是个婴儿!”吴小朵急急辩驳,“小孩子出生时,有些呛着羊水的面色发乌,得了黄疸的皮肤发黄,胎毛本就湿软贴着脑袋,这都是正常的事。只是眼睛大了些,眼皮宽阔了些……”

    她被哭声召唤,赤脚向召唤她的孩子走去。今夜满月,她看到伏在海滩上孱弱的小兽,潮水轻轻拍打,见她到来,奇异地分向两侧。她观察这个孩子灰绿色的皮肤,与他外凸的巨大眼睛对视。他不再哭泣,发出了一声欣喜地鸣叫。此时潮水渐长,当水漫过他的身躯,他立刻发出了殷切的呼唤。吴小朵抱起他回家,海浪愈发凶狠地拍击沙滩,她听到浪花撞在巨石发出的巨大声响,和丈夫甩向她的耳光一样叫她头晕目眩只想逃离。

    吴小朵将他放在桌上,找来了一个浴巾。她想要将他身上的水擦干,但他只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后就发出了哭声。浴巾上淡蓝色的水渍警告她这是血液,她在这一刻意识到他的不寻常,但他在哭泣,她也很想念她的孩子。

    他的身体会自行产生黏液,吴小朵发现,这些黏液对他的陆上呼吸有极大的帮助。同时他也有腮,但只在脖子两侧开了浅浅的口,现在是闭合的。当她用手指轻轻地挠在那处,他立刻就发出笑声,摆动着身体让她更近。

    就当养个宠物吧。她这样想着,走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份猪rou小笼包。她不知道他吃什么,因此将包子掰开了个小口,先散着热气,随后她将包子放到他的嘴边,他大叫一声,像是躲着什么恶心的东西。

    吴小朵想起冰柜里还冻着一些钓上来的小鱼,她取出一条,烧了些热水让冰化开。他显然鱼分外感兴趣,吴小朵分辨得出饥饿的哭声,她将鱼刚端到他身边,这个家伙便翻了个身大快朵颐。

    他张开嘴巴露出里面细密的牙,如同rou食鱼般,却稍有不同,他的舌头很钝,也很厚,在满口惨白尖牙中鲜红异常。他只咬了一口,鱼身便出现了数个小洞,还带出一缕暗红的血。

    过去儿子吃饭也有这样的习惯,像是打标记般,先在食物上用门牙压出两个豁口。他们母子二人绝大多数的照面都在餐桌上,她会问一些学校的事,儿子吃完饭就会写作业或者踢球。

    丈夫已不常着家,他找了份物流工作,在一个货运公司干着活。每月能给她的钱不是很多,他说新的工作没那么快拿到更高的薪水,家里的小餐馆也能挣一些钱,她想了想,手里的钱确实是够的,因此从不多问。

    儿子生日想吃蛋糕,念叨了几日,那时她已计划一桌好菜,便忘记了这份请求。店里那日没有开张,她片了只鸭,锅里还炖着汤,红烧排骨收好了汁,还准备了儿子最喜欢的饮料。丈夫发信息说晚上回来,她备了一瓶贵腐酒,桌上便增添了桃红色。儿子在客人的餐桌上写着作业,直到八点,他已无聊地转着笔玩。

    他们都很失望,但饭菜该端上来了。没有蛋糕,rou也散发出浓重的海腥气,儿子沉默地上楼,房门反锁。吴小朵也沉默,直到丈夫回来,她听到门响,看着眼前终于着家的爱人,蜡烛早已熄灭,家里亮着暖黄的吊灯。她笑得很勉强,招呼丈夫一起吃饭。

    丈夫问儿子哪里去了。她如实交代,却被埋怨忽视儿子的想法,好像儿子只是期待一个蛋糕,他的回来无关紧要。

    菜色丰盛,但他只随意动了几口,便借口去楼上洗澡。吴小朵知道他不会再吃,但她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忙碌了一下午的成果,因为她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暖黄的灯下,她一个人坐着。

    但现在还有他,这个正快乐吃着鱼的小家伙。他十分满意吴小朵给她的食物,还停下进食的动作蹭她的掌心。

    吴小朵又化冻了一条鱼。

    “我没有给他取名。他长得很快,没几个月,就有十来岁小孩的大小,也很聪明,知道午夜才遛去海里玩耍,经常叼一些小鱼放在门口。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告诉邻居,那是非常虔诚的耶稣信徒,她说这一定是上天的馈赠。”

    郑袖为她添了些水:“你没有觉得他长得太快吗?”

    “当时我并未察觉,直到他离开我回到大海,我才猛然惊醒两年前他才是个不足小臂长的婴孩。”吴小朵有些迟疑,但立刻道:“接着讲我和他的事吧,他可以吃生rou,但因为要与我共同进餐,因此每日晚饭饭点都会准时出现在桌前。”

    他最初只在浅海玩,夜晚不影响他的视力,但吴小朵看不见。她跟去过一次,坐在海滩上,风灌过来,将她的外套和头发带向大海的方向,一束白光在她的手上,她举着手电筒打向大海,光却被无尽的黑暗吞吃殆尽。

    吴小朵有些害怕,她大声呼唤他,但他迟迟不出现,在他第一次于海潮中尽兴,潮水已涨到吴小朵膝盖时他冒出脑袋——她已经等待很久了。

    她发烧了,他只能守在床边哀哀呼唤,不停地将脸贴在她掌心。病好后,他总是立刻回应吴小朵的呼唤。一些时候吴小朵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蹲在她身边,将头放在她膝盖上。

    儿子从未安静和她看过电视,这个年纪的男孩喜欢和同伴玩卡牌,踢球,写完作业就会飞奔出门,因此家里总是安静的,除非他风风火火的回来。有一天开始他不再回来,他们于停尸间见了最后一面。儿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屏住呼吸揭开白布,看见了一张被撞到变形的脸。她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差点撞到墙上,陪同她的警员送她离开,在她上车前,警员递给她几张纸巾。

    她早已泪流不止。

    “我很抱歉,夫人。但您还年轻,您还有将来。”他巧妙地避开了“丈夫”这个词汇,因为承担这个职责的人并未出现。

    丈夫与她大吵一架,他认为儿子无证驾驶出事是吴小朵的管教不力,但吴小朵并不接受这份指责,难道教育孩子这件事上父亲就可以不用出任何力吗?她恶狠狠地讽刺丈夫的缺席,希望对方幡然醒悟。她很年轻,他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家里仅剩的声音是两人的争执,大多数时候,客厅只有灯发出的微弱噪音,外面的海鸣倒显得更加热闹。

    她教他认识他的名字,她叫小朵,她mama叫她朵朵。朵的意思是花朵,她一边讲着过去家里的事情,一边从衣服里变出一朵白色野花放他手心。

    “你好像很依赖他。”郑袖评价道,“但他确实聪明,你们最终建立语言了吗?”

    “没有,他并不懂人类的语言,但我要做什么,需要他做什么,呼唤,这样简单的指令他还是能明白的。”吴小朵肯定道,“他能分辨你的情绪,甚至可以算数。”

    “他应该还会更高,根据你说的,他的生长速度一定非常快。”郑袖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在皮图隆古停留了至少两年。”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走上前,将写了字的便签放在她桌上。

    “啊……”郑袖扫了眼,讶然道,“虽然有些冒昧,但雷诺阿博士想让我问您,您的前夫就死在时间线上的两年内,和您饲养的生物会有关系吗?”

    “他死于野兽袭击,至少警方是这么结案的。”吴小朵将茶包提起,放在桌边,“我知道他出轨的事,是和他的同事,在那种环境下产生感情很正常,但我没想到在我怀孕时就已经开始了。我们已经离婚,见面是为了谈最初那个餐厅的财产分割。”

    她开车到他的新家,那是她曾经的男人,他们曾相伴多年,在最初住在地下室时,他会在她生日时变出一条水钻项链,

    他们没谈多久,合同早已拟好,双方同意。儿子已逝,他们早无话聊。在他签字时楼上传来婴儿哭泣,他急忙停笔上楼查看,迫切的样子让她感到出奇的愤怒。她曾经一个人处理婴儿的琐事,她当他也死了,男人不会管这些事情。但现在她发现不是的,他有更珍视的孩子,他会去照顾这个孩子,会听到哭声就飞奔去查看。

    吴小朵恶毒地想,如果这个孩子死了,他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泪洗面。

    但字已经签完了,她收拾完合同准备离开,车停的不远,在出门前,她习惯性再整理一下衣领。

    楼上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婴儿的哭泣声,她听到什么东西撕咬的声音,牙齿插进喉管后,只有漏气般的嘶鸣。她不再顾忌仪态,几步上楼走向卧室,男人的喉管处汩汩冒血,飞溅的血液飙到天花板,他的腹部被开了个大洞,一个灰绿色的巨型生物正趴在那里啃食。听到她上楼,她的孩子回头,嘴边还挂着一根血淋淋的肠子,婴儿的哭泣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

    她不知道他怎么跟到这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在楼上。他真的很聪明,发现了那个婴儿后就利用哭声吸引男人上楼查看,接着大开杀戒,那个躺在婴儿床里的孩子因尖叫而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大哭不止。

    一个热闹又混乱的家,从前的她只会慌乱,但现在她可以冷静地让自己的孩子先走,接着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做完笔录已是傍晚,吴小朵匆忙开车回家。他并不在家里,桌上只有条已经死去的鱼。她跑去海边,冬季没有游客,这个点的海水冷得像刀子,她大声呼喊他,想要和他见面。

    她下水,衣服紧紧贴向身体,愈发厚重。她一步步走向更深处,脚下从沙滩变成暗礁。直到水没过脖颈,她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任由自己沉入海中。

    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腰,他靠近她,他们相依偎。吴小朵这才发现他已不是小孩,甚至高过她不少。她颤抖着摸索他的轮廓,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拥抱,她知道自己心跳如擂鼓。他一定听得到。

    她吻他,在他张开嘴的间隙感受他的舌头,那是条厚重的家伙,被她的舌尖触碰时,他全身颤抖拥她更紧。接下来他带她到海面上换气,她大口呼吸,随即呻吟不止。衣服褪下,他埋首于她胸前,叼住一颗硬如樱桃的rutou,用舌尖舔舐,将它侍弄得东倒西歪。

    吴小朵的脑袋在海面上,这下她家里没有亮灯,四下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他在哪里,只能凭借身体感受他的动作。

    一只手抓住另一只乳,揉捏成各种形状。那颗在口中的rutou被他用牙齿小心刮蹭,这样不至于太痛,却让她感到阵阵颤栗。她忍不住挺胸将自己送上,就像献祭般呈现自己的身体。她的手也在他身上摸索,直到她碰到一个尖端奇异的棍状物。

    她想,他与男人的不太一样。她用手握住它上下taonong,轻轻用指尖剐蹭着系带,又或是在尖端巧妙地画圆。他还是太年轻,不如她懂得如何让人yuhuo焚身。

    它在她的手心跳动,他也发出阵阵愉悦地低吼。她已抓住了筹码,接着她要完全掌控这一场性事。

    她的双腿攀上他的腰身,隔着裤子,她用自己的下身去磨蹭他那根guntang,她一只手环着他的脖颈支撑自己,先前挑逗他性器的手褪下裤子,接着,她敞开了双腿,温热黑暗的洞xue向他袭来。她包裹着他,利用水流的力让身体起伏,他被她cao纵着,唯一可做之事便是支撑着她让她可肆意呼吸。

    他半个头在水上,两侧的腮翕张,不时滤出一些水泡。吴小朵累了,但她渴望在两人之间主动掌控什么,过去她什么也没有抓住,因此这件事成了她心里的刺。但现在她满足了,这个只在她面前乖巧的怪物巧妙的出现,在她最需要慰藉的空虚的时候实现她的愿望。现在她不愿再动,她要享受这个被她养大的家伙的回馈,她松开环住她的双臂,伸向空中。掌心相击发出两声清脆的响。

    那是用餐时她呼唤他的指令。

    吴小朵感受着下身传来的顶撞,她觉得还不够,便压着他的肩膀向下坐去。她想以他们的情感联结完全可以更深,深到他完全没入她的体内。撑开长长的甬道,进入胞宫。她温暖的zigong孕育过一个生命,但他也经受过她的养育,因此她愿意他来拜访她的最深处,最柔和的地方,充斥着最多女人之爱的地方。

    终了,她经受着水流的冲刷,在兴奋中泄身时嗓子已然嘶哑。

    她长吁一口气。

    “所以,你们发生了?”郑袖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道:“还是与一个并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我知道,他是我养大的孩子。”吴小朵反驳道,“我是因为你们在研究他的种族才与你讲这些,因为我也想知道他离开我的原因。我知道他属于大海,他从海边来,他早晚也要回海边去。而我现在发现,你并不了解我的孩子,那我们之间只有言语上能有共通之处,我想已经没有必要再分享我的经历了。”

    “抱歉。我会尽量理解您的想法,但这一切对我来说过于惊世骇俗。我的老板雇我正因语言,他认为同为亚裔的我们更能亲近。我刚来这里工作,并不了解太多。”郑袖诚恳道。

    “之后的事情可以长话短说,他在和我发生关系后开始变得奇怪。”桌上湿润的茶包已经干涸,吴小朵拿起它,放在手心撵了又撵,“里面还是潮的。”

    他开始更向往大海,每天浸泡在海水的时间愈发增多。向深处,向海洋的更深处,海底有更吸引他的东西。某天开始,吴小朵发现他在对她说话。

    那是她听不懂的语言,这些音节非常尖锐,他说快了,就变成急促的爆鸣。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将盘子里的鱼向他推去。

    他已经不再吃被她烫过的鱼,也许在海里已经吃得很饱。她想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也许是和他一样的同伴,他在那里学习了语言。他希望分享自己的事,因此他在掌握语言后有说不尽的话,虽然她听不懂,但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他也听不懂她的。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有一天他再也没出现。吴小朵只看到桌上的鱼,她在海边呼唤数次无果便也放弃,养大的孩子总有一天要去远方,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强求。

    “因此,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种族的事情。”吴小朵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讲意语,且语速极快,“我在来之前打听过你,雷诺阿博士,我知道你在研究这些奇异的事件。我是他的母亲,也是他的爱人,我想知道更多事情,一个女人在此时正须要刚硬。”

    “你会了解一些无用的讯息,也许你的孩子不再回来。”雷诺阿与她对视。

    “他们都不再回来,他是、他是,她也是,我早已分别了多次,博士。”她的气势突然温和,手抚上微微隆起的肚子,“但mama很关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