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前夕
今天是萧逸的生日，也是你们在一起后，萧老板过的第一个生日。 你参加过很多人的生日聚会，朋友的、同事的、亲人的、陌生人的，却唯独没有过爱人的。 可能是爱人这个词太珍贵了，它是唯一且专属的限定。 你爱的这个人，他出生在23年前的今天，尽管你从来没有参与过他的前半生，但你却笃定，你们会以最亲密的关系共度余生。 而如今站在零点的交界处回望，也许从前的几千个日夜，都是通往此刻你们相爱的必经之路。 你拿着手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墙上钟表的指针—— 指针刚指12，到零点的瞬间，你就拨通了萧逸的电话，那边也像是早已在等候，没等铃声响起，已然接通。 “接得好快啊，萧老板。” 工作室桌子上的打印机还在持续工作吞吐着照片，你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笑着调侃道。 “当然，已经迫不及待了。”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清冽嗓音。 不知道萧逸在做什么，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尽管夜深，他却没有任何困顿之意，就像是盼望春游的小朋友，在期待着白日的降临。 你笑了笑，凑近收声筒的位置，仿佛在说悄悄话一样低语：“已经是11月23号零点啦，哪位小朋友叫萧逸呀？我现在要祝他生日快乐啦。” 萧逸好像也在笑着，他的声音柔软又宠溺：“他在听着呢，他说他很高兴你陪他一起过生日……”他语调又放缓了许多，才继续说下去：“他还说，他很想你。” 萧逸的嗓音明明和平时一样，可不知为何，你似乎在那道低沉的声音中分辨出了一丝虔诚的情愫。 好似忠诚的信徒在对着神明祈祷倾诉，满腔爱意与执念最终凝为一句轻柔的缠绵的想念。 爱人的情话带着微弱的电流音传进你的耳廓、脑海和胸腔，你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萧逸，我也很想你。”你轻声回道。 明明只是几个小时没见，却像是恍然三秋。 萧逸低低笑了，没再说话，两道安静的呼吸声缓缓交融在一起。 周遭一切安静极了，只有窗外的风声作响，但那风声又隐约像是从萧逸那边传来的。 “你还不睡觉么？白天我们还要去约会呢。”你走回工作室里，将打印机印好的照片收拢起来，按时间顺序一张一张填进早就准备好的相册里，又重新塞了新的相纸进打印机。 “睡不着，刚刚忍了又忍才没有提前给你打电话。”萧逸似是委屈地轻叹，又道：“你不也没睡么？屋里灯火通明。” 闻言你浅浅勾唇，你没睡是因为在给萧逸准备生日礼物。 但其实……你看了一眼几乎快要被礼物盒堆满的客房，有些无奈。 礼物早就准备了很多份，真要按一个礼物代表一岁的话，那些礼物都够萧逸过到200多岁了。 生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尤其是你用能力撇见过萧逸过往的经历之后，更是早早就开始做准备准备。 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凡是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你都买了在家里备着，各种玩偶、游戏机、乒乓球拍、悬疑小说、赛车模型、你亲手设计的衣服……等等，其中不仅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几个家电和运动器械类的大件。 除却你迫不及待早就送给他的，剩余的每一个都被你亲手包进礼物盒子里，摆放在客房，只等萧逸生日到来的这一天，一股脑的都给他。 可能爱就是常觉亏欠，你总是想着要倾尽所能，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用你的爱去填满他前半生的空缺。 可房间被礼物盒堆得越满，你心里却越是迷茫。 你准备的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你所能给他的这一切，他好像都不缺，每一个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也能买到的。 所以究竟什么东西才是只有你能送给他的，专属的、独一无二的礼物呢？ 你思来想去，终于在萧逸生日的前一天想到了手机里存的那些照片，过去一年的每一天都是你和萧逸一起度过，光阴无法回溯，好在它留有痕迹。 于是你决定把那些照片打印出来，做成一个相册，送给萧逸。 不止这一本，未来还会有很多个空白的相册，由你和萧逸一起去填满…… 你正自顾自想着，突然回想起萧逸说的话，蓦地一怔。 你和萧逸打的是语音电话，他怎么知道你屋里灯火通明？ 脑子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跑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 果然看到楼下萧逸懒散地靠在他的摩托车上，朝你摆手。 “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小笨蛋？”萧逸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过来，同样的，你也能透过窗子清晰地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意。 “我还以为我要在楼下站一晚上，直到你早上下楼，才能发现我在这呢。”萧逸笑着说道。 “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约了早上才见面么？”你有些惊讶。 萧逸仰着头，视线穿过凛冽的风同你对视，他轻声叹息像是喃喃自语：“但是到早上还有好几个小时，我很想你，所以迫不及待想见你。” 沙哑的嗓音带着千斤重，坠在你心脏上，你的脑子空白了一瞬，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挂了电话，跑下了楼。 萧逸很快迎了上来，张开温暖的外套，将你抱进怀里暖着。 你扑到他怀里，在暖融融的外套底下环住他的腰，连也埋进他的胸口。 “你在这等多久了？”你踮起脚用额头去贴他的颈侧，像在冷风中浸润久了，萧逸的身上带着清冷的寒意。 “本来想打完电话就回去的，结果看到昨天一直喊累，要早点回家的小懒猫居然到现在还没休息……整栋楼就只有她家还亮着灯，突然就舍不得走了。”萧逸紧了紧外套，手压在你后脑上，按住你不停蹭来蹭去的脑袋。 闻言你安静地埋在他胸口不动了，耳朵有点发烫。昨天说想早点回家，是因为照片实在太多了，要打印很久才能赶得上今天送给他相册。 见你没动静了，萧逸反倒有些好奇，低头去看你：“怎么不说话？变成小哑巴了？” “背着我动什么小脑筋呢？嗯？”他把你从怀里挖出来，搂着你的腰，凑到你脸前打趣。 晚风猎猎，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时不时有几片干枯的叶子，从枝干上脱落，打着旋儿地飘下来，你的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静寂，只剩下了眼前抱着你的这个人。 你仰着头看向萧逸，逆着昏暗的路灯光线，你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双苍绿色的清亮的眸子却深深地印在了你的眼底。 那双眸子里，不仅盛着爱意，也夹杂着一些你不太能读懂的东西。 ——是拘谨，和深深被掩饰后仍然被你捕捉到的胆怯。 ——是那个习惯了在生日夜晚安静等待的少年，却在清晨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萌生出来的勇气。 ——是哪怕他空手而归，也要用拥有的一切去争取和守候的，那份只属于他的归属地。 ——是清晰地倒映在他眸中的你。 尽管理智知道，好像现在岔开话题，劝萧逸快点回家休息，然后按照流程白天见面的时候亲手将礼物送给他才是约定俗成的流程。 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所有让他离开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我在准备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轻声邀请道：“但是还没弄完，你要和我一起么？” 那双眸子中深深掩藏的拘谨和胆怯瞬间消散，上挑的眼尾微微弯起带着惊喜：“我可以么？” “当然。”你笑道，故意伸手揽上萧逸的脖颈撒娇：“哎呀，给萧老板准备生日礼物真的太难啦，必须要你和我一起才能搞得定……以后每年你都和我一起给萧老板准备生日礼物好不好？求求你啦～～” 也许那个一直在期待生日惊喜出现的少年，渴望的并不是“惊喜”本身，而是制造惊喜的人能给予的那一份专属的陪伴。 所以他才会早早地等在楼下，伴着凛冽的寒风，也想和你更近一点，相守更久一点。 于是你挂在萧逸身上，摆出一副离开他一秒就会孤苦无依、孤独终老的架势。 “好。”萧逸应着，乐得见此，托着你的大腿，直接将你整个人抱起来，往楼上走。 你当然看见了他眼角转瞬即逝的潮红，敏感脆弱的情绪不必明说，爱人自会妥帖地弥补对方生命所有的遗憾。 你搂着萧逸的脖子，哈出一口热气，又被冷风吹散。 “萧逸，好冷啊，我们快点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你听见萧逸这样说道。 抱着你进到温暖的室内，将带着冷气的外套留在门边的衣架上，你才领着萧逸往工作室走。 出门的时候很仓促，你俩一进工作室，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照片，而桌子上的打印机还在不停地、不知疲倦、勤勤恳恳地往外吐照片。 你：“……” 你：“咳……我出去的时候它还好好的呢，我们在下面待太久了。” 萧逸笑着点了点头，捡起脚边的照片，看见上头的两个人以后笑意更深：“我们的照片？” 你凑到他旁边点点头：“我把我们之前拍的所有的照片都打印出来了。” “只有合照？”萧逸蹲下身一张张收敛起地上散落的相纸，边捡边问道。 “对啊。”你也跟着一起捡。 将所有的照片都放在萧逸手上，他一张一张看过去，脸上露出明显的怀念。 “正好，我这也有好多照片，一起打印出来吧？”他看完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示意。 “好。”你以为自己漏了什么合照，结果等萧逸打开相册的时候，却发现，他选中打印的全都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偷拍的你的照片。 “啊！！！这个不许印！！！”你脸上guntang，想要去抢萧逸手里的手机，却被他笑着躲开。 “为什么？多可爱啊，不是送给我的礼物么？难道不是我喜欢什么就印什么么？”萧逸护着怀里的手机。 没一会，打印机就吐出了新照片，照片上萧逸只有大腿和一只手入镜，而照片的主角——你，正躺在他的大腿上睡得天昏地暗，甚至嘴角挂着晶亮的口水。 这是萧逸陪你加班时候，趁你累的睡着时偷拍的。 他眼疾手快拿过照片检查，果然将他相册中你的模样完完全全复刻出来了。 抢手机不成，你也知道你和萧逸之间的体力差距，只能叹口气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将你的“丑照”全都打印了出来。 到最后，萧逸甚至将你连凳子带人一起拉过去，给你一一展示他的珍藏，有许多都是你没有见过的版本。 你：“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萧逸：“你当时只顾着尖叫了，当然没看到我拍照。” ——是你们一起坐大摆锤时候，你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尖叫的画面。 你：“球球了，哥，这张别印了吧？” 萧逸：“不行，印出来我会好好珍藏的。” ——是你买到了丑衣服，试穿时候萧逸偷拍的照片。 你：“这张我有同款，那我要把你那张也印出来，你等我找找……” 萧逸：“要做情头么？” 你：“大可不必！” ——是你和萧逸互作同款鬼脸的样子。 …… 后来不止萧逸在印你的照片，你也翻出来了一大堆偷拍的萧逸的照片，帅气的、可爱的、搞怪的……是无数个，鲜活地存在于你记忆中的属于萧逸的瞬间。 随着打印机一张张吐出相纸，记忆也被重新拉回了那个时候，你和萧逸依偎在一起，共同回忆着属于只属于你们的时光。 等待的间隙，你扭头看见他脸上明显洋溢着的稚气笑容，也忍不住勾起唇。 所以可能有时候不需要仪式般的惊喜，也能轻易地赢一个人的欢心。 命运大概强加给萧逸太多沉重的苦难，让他早早就学会了一个人面对风雨，但在你这里，你却依然希望他能变成小孩，变成期待简单幸福的，永远不会失望和难过的小孩。 …… 凌晨。 将所有的照片妥善塞进相册，装进礼盒后，你歪头看萧逸。 “要睡一会么？离早上还有一会，我们白天还有其他安排呢。” “好。”萧逸从后面抱着你，无比专注地看你扎礼盒丝带的动作，应了一声。 你笑了一声，转过身推着他往外走：“走吧走吧，快去客房睡觉。” 萧逸之前来过你家，对布局还算熟悉，于是在一番缠绵的晚安之后，你正准备去洗漱，就见萧逸三两步走到了某间客房门前，就要开门。 你：“！！！！” 那间客房里正摆着你前几天刚收拾出来的，堆积如山的礼物盒。 你连忙制止：“不是这个客房！！是另一……” 然而已经晚了，萧逸半只脚踏进屋里的动作和你制止的动作一齐僵住。 半晌…… 男人盯了一会屋里桌子上、柜子里、地板上摆着的五颜六色的数不清的礼物盒，默默退出来关上门。 “那些都是……送给我的么？” 萧逸转过身来看你，神情染上压抑着的不可思议和惊喜，像是怕戳破什么美梦一般，试探性地轻声问道。 （未完待续） 文案： 事情过去很久以后，某天收拾屋子时，你突然在衣柜的夹层了发现了一个小本本。你怀着好奇的心情翻开，居然是萧老板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写的恋爱笔记。 原来酷哥也会恋爱脑写小日记啊，你纳罕。 虽然心里有点痒，但是本着尊重隐私的原则，你没有翻看里面的内容。 就在你准备原位置放回去时，从本子的夹页里掉出来了一张纸，落在地上，皱巴巴的。 你捡起来后无意中看到，这是你们在一起第一年的时候，萧逸生日前夕时，他写下的心情—— [11月22日晚，大风。 已经快凌晨了，萧小五说让我在家等着，她零点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明天约会，她也给我准备了生日惊喜。 虽然我不知道她今天白天为什么急着回家，但其实比起生日惊喜，我更想和她一起等待零点的降临，因为我已经一个人等了许多年，真的太久了。 小时候好像一直在期待过生日，因为大人们说，过生日可以许愿。 但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为什么别的小孩许的愿望可以实现，而我许的实现不了。 因为我没有可以偷偷帮我实现愿望的亲人，我一直是一个人。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有爱人了。 萧小五，宝贝，我很想你，好想见你，真的很想。 所以我没有听你的话乖乖在家，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家的灯还亮着。 我想，零点过后，如果你关了灯，那我就在这等到天亮；如果你没有，那我就好好抱一抱你，跟你说我很想你，迫不及待想见你。] 看完后不知怎么，你突然回想很久以前刚在一起的的时候，你曾经缠着萧逸，想让他给你讲讲他以前的事，但他没说，只说已经记不清了，又只道是寻常。 现在看来，明明是当时自知难以开口，所以无法同你讲。 可纵然是再难以开口的心情，盈满自溢，总归是需要宣泄口。 看着稍显凌乱的字迹，你想象着萧逸怀揣着满腔复杂心绪，蹲在你家楼下写小作文的场景，只觉无限心软。 所以再多爱他一点吧，带着这个世界亏欠他的那部分，一并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