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她今天格外乖巧。我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立刻凑上来，像一只急于讨好主人的小狗。

    “对不起……”她说着，还有些畏缩，似乎是怕我再打她一顿。

    发泄完又睡了一觉，我的火气已经消下去了。看着她愧疚又畏缩不前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我把她绑架到家里囚禁了半年，对她非打即骂，现在不过是提提旧事，她反倒同情起我来了。

    我坐下来，把她捞到怀里，像摸小狗那样将她从头顶摸到脊背。她也不反抗，只有在我摸到昨天抽出的伤痕上时，她才会颤抖。

    我故意戳了戳一道伤痕，我感觉到她在疼得发抖。我问她：“疼吗？”

    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停止了颤抖，然后说：“不疼。”

    我又用力戳了一下，问道：“疼吗？”

    她猝不及防发出了一声痛呼。她抬起头来，说：“疼。”

    她的表情特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

    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人就是贱啊，我想，她现在居然对我产生了认同感。她真好笑，又真可怜。

    我让她起来吃早饭，然后去洗澡。我昨天直接摔门离开，她也不敢出来，鼻涕眼泪什么的糊了满脸。现在虽然干透了，但想起来还是蛮恶心的。

    她很听话地去了。等她洗完澡出来，我叫她在我父母的旧衣柜里翻一套衣服换上，我要带她出去。

    她在这里的半年里是没有衣服可穿的，狗又不需要穿衣服。但我要带她出去的话，总得让她打扮得正常点，不能叫其他人看出不对来。除了我绑架她来的那天穿的那身衣服，就只有那女人，也就是我去世的母亲留下来的衣服了能给她穿了；而她自己的那套衣服沾满了鼻涕眼泪，皱巴巴地，显然是不能穿了。如果我不想她因为裸奔被警察抓走，然后我也因为绑架进局子，我最好还是给她找件衣服穿。

    我坐在沙发上抽烟，顺便刷视频解闷。她倒是很高兴，光是找衣服就找了一刻钟。我没催她，而她也不避讳在我面前换衣服。如果不是我昨天刚把她打的伤痕累累，我俩现在的气氛倒很像情侣。

    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顶太阳帽出来。我带她出门时，她主动想牵我的手，我也没拒绝。

    我带她去附近的广场逛了逛。我和她像年轻情侣一样逛商场，还去超市买了菜。当她表示自己口渴时，我还给她买了饮料让她坐下来休息，好像我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她果然很感动。我给她买的那瓶饮料，她甚至不敢大口喝，生怕喝完；喝完了瓶子也不愿意扔，还是在我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地丢进垃圾箱。

    等到回家，我让她去洗澡。她洗完澡出来，我叫她过来，我要给她上药。

    她的表现真的很有趣。她主动趴在我的腿上，我给她上药的时候，即使是故意戳她伤口，她最多也就是绷紧皮rou，很快又放松下来，好像她非常信任我一样。

    饭后，我习惯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她破天荒地主动凑到我身边来，静静地靠在我身边。她就像《小王子》里的那只狐狸，主动驯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