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当晚。

    陆明呦开始低烧，在换季时，低烧对她而言是常事，不至于难以忍受，只是伴随着咳嗽喉咙痛流鼻涕，让她觉得烦躁。

    黎江还得养伤，郑言刚刚生产完，还得带着陆易武这个脆弱的婴儿。

    只有三辆马车，她于是去了穆怜珠坐的那辆马车里。

    穆怜珠坐在横椅上。

    陆明呦裹着厚厚的毯子躺在车厢里，很怀念在皇宫的时候，冷了就可以点火炉，灌汤婆子，而现在她只能靠自己的体温取暖，但是她的体温又一向低于常人。

    于是她不停发抖、咳嗽、流鼻涕。

    “你要死了吗？”

    穆怜珠看着她发了一会儿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

    陆明呦说句话嗓子都发疼，吸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答道：“可能吧。”

    “那我怎么办？”

    穆怜珠脱口而出，自私地理直气壮。

    陆明呦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一向对别人的自私也很宽容，笑了笑，她坐起来，从怀里拿出玉玺，伸出毯子给穆怜珠看了看，逗他道：“你去找我十四姐，把玉玺给她，就说你弃暗投明了，愿意委身于她，她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穆怜珠看了看玉玺，又看了看陆明呦，道：“我不喜欢她那样的。”

    “那你喜欢谁？喜欢我这样的吗？”陆明呦开玩笑逗他。

    穆怜珠看着她，觉得脸有些烫，这种闺房私语，陆明呦怎么能说得那么坦然？他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嘴硬道：“都不喜欢。”

    “那你要求可真够高的。”陆明呦往后躺去，靠着椅沿，抽了抽鼻子，因为怎么躺卧坐都很难受，干脆仰着脖子闭上眼。

    穆怜珠一向身体健康，无法理解陆明呦现在的状态，看了她一会儿，冷不丁伸手去摸陆明呦的额头，发烫，又摸了摸她的脸，竟然凉凉的。

    “你是不是很冷？”穆怜珠问道。

    “嗯。”陆明呦依旧闭着眼，仰着头，声音有点哑。

    穆怜珠脑子里胡思乱想，心想陆明呦都这么难受了，还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他以前生病时，可是能把整个屋子都砸了。

    与他相比，陆明呦简直乖得让人心生怜爱。

    他伸手推了一下陆明呦，凑过去，试探着解开陆明呦身上裹着的毯子，然后和她挤在一起，两个人被一起包裹在毯子里。

    马车颠簸，像是一个大大的摇篮，而摇篮里的他们两个，是相依为命，还是算相濡以沫？

    穆怜珠有点后悔往日上学时没认真听。

    陆明呦躺在他怀里，身体渐渐升温，她将一双冰凉的手伸进穆怜珠衣襟里面，感受到他因为被冰到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后，忍不住笑出声。

    她无意搞恶作剧，只是容易幸灾乐祸。

    “你故意的？”

    穆怜珠有些恼怒地问道，胸前贴着陆明呦的手，像是两块薄薄的冰块。

    陆明呦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道：“快点睡吧，你太吵了。”

    她闭眼睡觉。

    穆怜珠还有些愤愤，但搂着陆明呦，与她头挨着头，渐渐地也有些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