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与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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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开念小故事”，糜稽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绝望了。

    ——他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比奇牙还好的资质”了，好吧，爷爷说了，奇牙的资质只比全素差一点，可是……一个人的资质怎么能好成这样，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天理！

    揍敌客家的库房里有世界历代强者的资料，糜稽都看过，其中也不乏自主领悟念力的怪物，先说最近的那个——

    猎人协会会长，艾萨克·尼特罗，他是个普通人，与念力世家没有一毛钱关系，本身也不认识任何念能力者，46岁才达到普通人的武道巅峰，在山顶苦修时忽然领悟了念力。

    后来他借此方法开创了心源流，打破了念能力者只能靠【发】领悟念力的局限，还提出了【心智】概念：只要意志力够强，就可以从细胞中提取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量。

    是的，那些理论上的东西，糜稽早就知道并背过了，可是……无论是意志力还是生命力，这两个概念都是很模糊的。

    心源流的开念方式完美印证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它至少需要苦修16年——该新纪录的缔造者是尼特罗的徒孙云谷，此人资质绝佳，据说与伊尔迷不相上下。

    而伊尔迷正是12岁开念，修炼至今……目前只能打过家里的管家。

    糜稽不想说话，整个人都萎靡了。

    “……mama说我接一发【发】说不定会死。”

    又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嘀咕道，虽然脸上难掩失落，却唯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我难得起了点怜悯之心——我家老土不就是这种情况吗？我当年还以为他必死无疑。

    于是我摸了摸糜稽的脑袋安慰他，“别灰心，我这种情况没几个的，顺其自然就行。”

    结果他更萎靡了，“……同样的爹妈，为什么我不是奇牙……”

    我提着糜稽的领子把他拎起来，“这个世界很大，天才也很多，但谁强谁强并不是仅靠资质评判的。”

    先不说别人，布步哲就是在认识了尼罗椎之后才开的念，早就过了开念的最佳年龄。

    “但天赋好就意味着强吗？那先天念能力者岂不是意味着天生无敌？可惜……你也知道，先天念能力者从来没有登上过世界之顶。”

    我捏住糜稽的下巴，他想要躲避，但我逼迫他注视我的眼睛。

    “可是……努力根本没用。”他挣扎着说，“没有尼特罗的资质，就算我像他一样每天挥拳一万次也没有用……”

    说真的，我很不爽，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

    “谁说努力没用的？尼特罗根本不懂念，达到自己的能力巅峰后还每天在山上锻炼、挥拳一万次，坚持了整整四年。而阿亚帝，12岁开念，也很努力，但就是不如尼特罗。

    你根本不知道挥拳一万次是什么概念，一天二十四小时，也就是一千四百分钟、大约八万六千多秒——你试过一天打一万拳吗？”

    糜稽没说话，但我知道他没试过，他就是说说而已。因为我试过，不用能念用力打了一万拳，最后几百下几乎抬不起胳膊。

    “谁不想成为尼特罗？光有资质就能成为尼特罗吗？”我耸耸肩，“你的资质还不算差，我还见过更差的呢，就是我的队友，不过那家伙早就放弃挣扎了，谁都想玩，队伍里最勤奋刻苦的反而是资质最好的我，所以我早晚会成为队伍里最强的。”

    糜稽吐了吐舌头，“你哪勤奋了？”

    勤奋的打游戏还是勤奋的贴面膜？

    “我从开念后就一直维持着【坚】，直到体力耗尽晕倒为止。”我冷着脸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我的精力全给了修炼，经常走着走着一头扎在地上，吃着吃着脸就砸进盘子里，只要意识还在就要控制住念，就这样坚持了十多年，我才拥有了24小时维持它的意志力，以及分心做别的事的体力和精力。”

    说完，我凝聚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念刃，几乎布满整个房间，“看到了？这就是我的修行成果，你觉得我的念能力强吗？”

    糜稽疯狂点头，就怕点晚了人头落地。

    “错了，”我忍不住大笑，简直无法抑制内心的得意，“——我的念能力，其实超弱！”

    “越是强大的念能力，限制就越多，而我的念能力太简单了，几乎没有限制，但需要我亲自控制，也就是说……需要大量的练习~”

    我把糜稽放下，轻轻一笑，当然啦，我是不怕念能力暴露的，因为我的念能力没有限制条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天赋只是一部分……？”

    糜稽的眼神变了变。

    “对啊，”我点点头，“反正只要把敌人杀掉就好了，关键是选对方向，就算天赋差也不一定输，比如你可以偷偷往猎人协会扔几个蔷薇炸弹……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我说没说明白。”

    就比如爱因菲比曼，天赋很一般，但他对自己狠啊，限制条件一个接一个的往上叠，他修炼的是空间能力，一共6个空间口袋，一个口袋只能装一件东西，那也挡不住他杀人放火成为国际通缉犯……

    我眼神一飘，哎呦，决不能让老土知道我吐槽他。

    “……所以我……”糜稽的声音越来越小。

    父亲母亲看不到他的进步，大哥也对他很失望，他们总是说他一出门就会死掉。

    “糜稽不适合当杀手”、“他肯定是这代死的最早的”、“家里还是要靠奇牙”、“伊尔迷也是不错的”、“糜稽转后勤吧”、“小心点”、“害死人”、“拖后腿”………

    他每天听到的都是这些。

    他也不甘心啊，他想证明给他们看，就算不如大哥和奇牙的资质好，他也是可以胜任杀手这个职业的。

    可是根本没有人想看他证明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母亲拒绝当他的陪护人，“d级任务没必要陪同，如果连这种任务都完不成，你就别回来了。”她说。

    祖母看不下去，陪他一起去执行任务，结果死掉了。

    家里也没瞒他，全素本来是去杀他的，因为他们一家长得很像，公开火刑会暴露兄弟们的面孔，甚至影响兄弟们将来执行任务。

    至于全素为何反而救了他，那只能归结于她当时心情特别好，这也是他的运气，所以他捡回了一条命。

    恨吗？没有的，糜稽并不怨恨家里的选择，因为他就是没有那样的的价值，就算活下来也会有下一次，他不想挣扎了。

    已经认命了，他就是没有当杀手的天分，转后勤轻松还安全，为什么不呢？

    但是，但是。

    ……他就是不甘心啊。

    “我真的可以成为合格的杀手吗？”

    “当初我在车里放杀气吓唬你，你其实表现的很不错哦。”

    我亲了亲小猫崽软嫩嫩的脸颊，把他蹂进被子里，转头看向窗户外面，不去看他泪流满面的样子。

    ——就算心智再成熟，说到底，也只是个小朋友呢。